起先他為了防止滿朝文武都是丈人老爹的情形還試圖想要把老祖宗的規矩給改一改,讓五品以上的官家女兒選秀這一條放寬到下至民間,但旋即一想,這樣不等於禍害的範圍更廣了嗎?
於是他便乾脆兩手一撒,任由太后和底下的人搞,結果等秀女名單呈上來一看,很好,還是清一色的那撥人。
既然如此,那就怨不得他了,是他們自己選的這條路,不要怨他這裡是一條死衚衕。
約摸有一炷香的時間,足足二十來個秀女走過場,皇帝都沒有和她們其中哪位好好交談上一句,給面子的,頂多抬起頭來沖人一笑,然後繼續埋頭嗑瓜子,磕的太后額頭的筋都要蹦出來了。
芬箬一個勁的給太后搖扇子。
好在總算有一個出挑的,雖則與其他人穿著一樣的宮裝,但為人更穩重大方,行行停停的走過來,很有風度,見著皇帝也只是深深一福,並不抬頭,連故作含羞帶怯的望一眼都沒有,皇帝稀奇道:“抬起頭來,朕瞧不清楚。”
女子抿唇微笑著略微昂首,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雙眸卻仍是和順的低垂,很是溫柔的樣子。
太后對這位似乎也極是滿意,側頭看了皇帝一眼,皇帝衝太后一笑,繼而轉過頭去朝不遠處隔著兩個位置的賢妃道:“眉宇間,令朕想起第一次見到芳灩時的情景,竟像是時光回溯了。”
賢妃起身笑吟吟道:“陛下過譽了,這丫頭本就心氣高,你這樣稱讚她,以後可是要縱壞了她。”
皇帝扮作一無所知,臉上露出一絲訝然,道:“怎麼不早說?”
賢妃藹聲道:“臣妾不預干涉陛下的事,總要陛下自己心儀才好。”
她總是那副顧他周全,捨身忘己的樣子。
皇帝點頭,似有些被觸動,拍掉了手中的杏仁,對女子道:“家宴時朕為何不曾見過你。”
女子道:“回稟陛下,淑珍自幼被父親送往靈鷲山參佛,故此未曾有幸見識過陛下的風采。”
“原來如此。”皇帝看了眼不遠處的蕊喬,她正看好戲似的望向這裡,皇帝朝司禮太監使了個眼色,司禮太監忙高興的遞了一個藏有花的香囊過去道:“秦姑娘拿好了。秦姑娘這裡走。”
不用說也知道,賢妃的表妹秦淑珍未來前途大好。
緊隨著而來的一個比之秦家的比較不客氣,一上來就給太后,皇帝和淑妃請了安,像是非要把秦淑珍給比下去,太后和淑妃也不推脫,忙說:“免禮吧,鍾粹宮還住的慣嗎?”
上官薔果然是人比花嬌,憨憨的點頭道:“鍾粹宮園子大,姐姐們聚在一起也熱鬧,就是依著宮裡的規矩,薔兒未能事先拜見太后和娘娘……”說到此處,學著宮裡的老油子般腔調道,“請太后和娘娘寬恕則個。”
太后和淑妃皆笑了起來,就連賢妃都道:“真是個可愛的孩子。”跟著一群人贊她年幼就這樣懂禮數,有孝心,等等……但縱然如此,禮仍不可廢,請安什麼時候去都是一樣的,不急於一時。
其餘的秀女瞅著,難怪秦淑珍要裝模作樣的端著,比家世,上官薔的來頭太大了。
皇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也笑嘻嘻的問她:“薔兒今年多大了?你父親竟是肯讓你來選秀?”
上官薔自然知道皇帝是在逗趣,嗔了她一眼道:“陛下慣會取笑人的,前年還誇過薔兒舞跳的好呢。”
皇帝笑的有些感慨:“是啊,一轉眼你都大了。”說著,一手急不可耐的示意司禮太監,老太監忙塞了個有花的香囊過去,道,“上官姑娘這邊請。”
上官薔臨走前還不忘給皇帝拋了個媚眼,皇帝一口茶含在嘴裡險些噴出來,愣是給吞了回去,結果不留神,茶水就順著嘴角有點兒溢位來的跡象,倒很有幾分急色鬼的模樣。
蕊喬望見了,‘撲哧’一聲笑出來,忙拿白紈扇擋住臉,但仍是被皇帝的視線網羅到。
跟著又有十來位秀女雀屏中選,可總體而言,七十八位裡只中了二十二個,不到三分之一,成效並不理想。
然而皇太后已經很滿意了,揮退了司禮監的一干人等,皇帝也累的慌,女人看的多了,完全分辨不出美醜來,他偷偷地睨了一眼蕊喬,只見她適才心情還不錯,此刻卻已把扇子擱在了茶几上,一臉的老大不樂意。
皇帝心裡隱約有些竊喜,總算還是在意他的嚒……
他本不預和一群女人聽戲,也不愛聽戲,但一來為著今日心情還不錯,二來也聽淑妃和賢妃盛讚近日升平署新來的戲子,便耐著性子再周旋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