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鈴蘭氣憤道:“竟拿自己和您比,說您不過是捧了皇后的臭腳才有的機會,鍾粹宮裡新來那幫小的也是見風使舵,一個個應和著她,說她眉目如畫,比之姑姑您……不遑多讓。”
蕊喬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況我不過在鍾粹宮呆過一些時日,她們不買我的帳是自然。”
可海棠不同意,氣的腮幫子鼓起來:“這幫腌臢貨色,收銀子的時候手倒快,背地裡盡嚼舌根。”
蕊喬拍了拍海棠的手道:“那是因為咱們沒勢,我若是皇后,哪怕只是個掛名的,你看闔宮裡誰敢說我一句半句?所以沒得怨別人,你不用往心裡去。”說完,略有些無奈的撐著額頭道,“不過她們一個個的,都那麼想做娘娘嗎?”
鈴蘭點頭。
蕊喬道:“行啊,那改天讓陛下把瑛時叫去御前侍奉兩天,對了,今次陛下不是去行圍嗎?看陛下會不會把她帶上。”
木槿和海棠齊刷刷看向蕊喬,幾乎是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她道:“娘娘,天下間有幾個像您這樣老給陛下身邊送女人的。”
蕊喬只笑不說話。
“不過有一個丫頭倒是有意思。”鈴蘭道,“那丫頭話不多,平時只低頭做事,瑛時見她總不趨炎附勢的歸順自己,還給她起了個綽號叫‘啞巴’,道讓她去伺候不得寵的鐘昭儀去。那丫頭也犟,竟回嘴道‘去就去,伺候誰不是伺候,一樣是主子’。”
蕊喬聽了會心一笑道:“叫什麼名字?”
“叫茯苓。”鈴蘭道。
蕊喬點頭道:“成喜也和我提過她,說是個伶俐的丫頭。”
“這樣的人老實可靠。”海棠道。
蕊喬沉吟了一下說:“嗯,就她吧,改日和鍾昭儀通個氣,就讓茯苓去伺候她,省的人是從我這裡出去的,惹人猜疑。”
鈴蘭道‘是’,等時辰差不多了,便隨成喜一起回了鍾粹宮。
三日後,不中選的秀女一一套上了帷帽一大清早便登上了一輛輛馬車出了宮,跟著皇帝的冊封便下來了。
先是披香殿改為鹹福宮,由鍾昭儀為主位,左偏殿賜予儲娘子,同時儲娘子一躍為貴人,右偏殿賜予秦淑珍,亦被封為貴人,即日起便為珍貴人了。然而同樣被視為大熱們的上官薔僅僅被封為才人,住在鹹福宮最後的一間廊廡,也就是趙美人上吊的地方,嚇得上官薔哇哇大叫,卻只能含淚跪下接旨。所幸還有一個封號,連在一起倒也雅緻,叫做‘春才人’。
另封忠靖候之女史怡瀾為蘭林殿主位,即日起為瀾貴人;神武將軍子女孫夢蕾為娘子,烏溪大都護之女戴筱為娘子,再附安選侍,顧選侍,岑採芳三名,蘭林殿可謂濟濟一堂。
其餘剩下的一律為更衣,還住在鍾粹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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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老祖宗的規矩,秀女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兒,為了保全她們的顏面,大庭廣眾之下,司禮的太監都會事先準備好一摞的香囊,每一個從外表看都是一模一樣的,待秀女們上前,太后和皇帝必有示下,秀女們便會各自拿到一個香囊,不過雀屏中選的人裡面放著的會是一朵花,落選的裡面則是一封紅包,直到選秀結束後回到鍾粹宮,每位秀女才會知道自己究竟是落選了還是中選,當然了,之後受封的娘娘肯定會知道昔日身邊的哪位沒中,但那時候沒中的人都不見了,也就談不上什麼顏面不顏面了。
此時司禮的太監已經一連喊了十幾位秀女,皇帝似乎都不十分滿意,只顧著嗑瓜子吃杏仁,等人走到他跟前他才象徵性的抬起頭來瞄一眼,然後又垂下頭去繼續吃,司禮太監在心裡嘆氣,把封著銀兩的香囊一個接一個的塞進那些姑娘們的手裡,同時替她們哀悼。
坦白說,皇帝若是個黑心一點兒的人,大可以把後宮擴充的更廣一些,更深一些,每個犄角旮旯都安插一個女人,但問題是皇帝打小就被人形容為‘怪誕’和‘不羈’,這位爺從心底裡沒有要再增加女人的打算,所以覺得一旦自己點了頭,把那些姑娘放進了後宮,無異於罔顧她們的生死,任由她們像野草一樣蔓延在寂寂的深宮裡直到死亡來臨,他可以做到這樣冷血,並且如此的行徑歷朝歷代的皇帝都在做,並不被人認為有何不妥,後世也無人詬病。但他不喜歡,他是個愛憎分明的人,一旦喜歡上了就很難改口,他若是可以改口,現在也不必過的那麼辛苦。但凡是個女人都可以將就。就是因為不可以,因此,把那些姑娘放進了宮等同於謀害了她們,同樣,亦等於放自己的枕邊人於水深火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