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抬。
太后嗤之以鼻:“哀家看你是既不知罪,也不惶恐,若是知罪的怎還敢擅自到永壽宮來?!”說著,太后不由輕笑出聲,“如此一想,哀家又覺得,你想必是有急事又是要事,那你到是說與哀家聽聽,你姓誰名誰,哪個司上的,為何事而來?”
那小吏之前還懾於太后的威勢,此刻一雙眼卻只顧著痴痴地望著蕊喬,半晌才收回視線,定了定神道:“回,回稟太后,下官乃是吏部的司勳主事,承蒙陛下隆恩,剛剛到任不久。”
太后冷笑道:“司勳主事不過從六品,一個如此小官,既知道蒙陛下隆恩,又剛到任不久,凳子還沒做熱,就敢擅闖哀家的永壽宮了?說!到底所為何事!”
張姓小吏抿了抿唇,又轉頭望了一眼蕊喬道:“此事……此事說來……”他似有難言之隱,幾番猶豫之下,竟梗著脖子決然道:“不,下官此次前來只是祝禱太后千歲,福緣綿長,別無他事。”
太后‘嗤’的一笑:“怎麼?你有膽來了又沒膽說了?還是你如今想要保全誰?”說著,太后睨了一眼蕊喬,只是蕊喬還是如先前那般,一副置身事外,波瀾不驚的樣子。
倒是鍾昭儀緊張的咬著下唇,如臨大敵般,又看趙美人,死死的盯著那小吏,恨不得掰開他的嘴。
向來寡言少語的德妃此時抿了口茶湯開口道:“有意思,太后坐下可真是眾生相皆露。依著媳婦的意思,母親您不如適當的使一些法子,或許這人才能說出實話來。”
太后一手摸了摸髮尾那如意金簪,意味深長笑道:“是了,皇后治下向來太過寬厚,以至於所有人都目無尊卑,以為哀家這永壽宮可以隨意出入,來人吶——!”
說話間,那小吏突然撲通一聲將頭磕下,鏗鏘有力,顫聲道:“太后息怒,太后息怒,下官此次前來確有一事,乃是下官數年來一直在尋訪一人,兜兜轉轉,直到近日上任才有了一些眉目,然而此番卻知曉那人早已嫁做人婦,非但如此,還過的很好。如此一來,下官已別無他想,只求她能在太后和陛下的庇廕下福祿安康,於願足矣。”
“哦?”太后道,“照你這樣說,你還是個痴情種子,且你要找的人正在後宮裡是嗎?那你倒是同哀家說說,你可有什麼線索?”
張司勳緩緩道:“那人……那人曾經繡過一方帕子,折角處有一朵蘭花。”說著,從心口掏出那塊帕子,小心翼翼的展開,如視珍寶一般,依依不捨的在掌心裡望了良久後才向太后呈過去道,“請太后您過目。”
芬箬接過去只掃了一眼,便放下心來,篤定的交給太后。
太后看過緊接著又交給皇帝,皇帝又傳給了德妃,賢妃和淑妃,淑妃微笑著遞給蕊喬,蕊喬不僅看了,還用手撫了一把輕輕嘆息一聲才交給對面的鐘昭儀,鍾昭儀卻如同避嫌似的望都不敢望一眼,徑直丟給了趙美人。
趙美人甚是仔細的裡裡外外都看了一遍道:“喲,這可不是如妹妹的針腳嘛……”
她說的得意,搖頭晃腦的,像是終於見到了獵物的豺狼虎豹。
蕊喬沒說什麼,只衝她微微一笑。
太后和皇帝皆不語,態度有些晦暗,趙美人不禁皺了下眉頭,鍾昭儀也不知這戲該如何演下去,和趙美人對視一眼,趙美人厲聲向那小吏道:“說,你留著如貴人的帕子作甚!你藏得什麼居心!”
“下官……下官……”張司勳張口結舌的答不上來。
片刻,驀地轉過身去,膝行到蕊喬跟前,飽含熱淚道:“得知娘娘安好,下官心喜之,從此以後,下官會日日夜夜替娘娘禱祝,祝娘娘母子平安,聖眷優渥。”
望著唱作俱佳的張司勳,蕊喬竟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指了指對面籃子裡之前獻給趙美人和鍾昭儀的絹帕,扇子道:“張大人先別急著認人,本宮看你還是先到那裡頭去對一對針跡,看你身上這方帕子和我合歡殿出來的繡品是否如出一轍再說也未遲。更何況,本宮身居內廷,與大人素未謀面,聽大人方才言語,也是剛回京述職,怎能在一進永壽宮的第一時間就認出本宮是你要找的人?說來還真是難得!本宮未曾想到,本宮的聲名竟是遠播至此?!”
一席話處處婉轉,卻是已將整件事條分縷析,暗示張司勳乃是受人指使,張司勳也沒料到蕊喬如此伶牙俐齒,被反將一軍,一時間愣在那裡竟不知道怎麼言語,蕊喬用袖子掩嘴咯咯笑了起來,回頭對德妃娘娘道:“娘娘說的有理,太后坐下還當真是眾生相畢露,有意思的很。我今日也算是見著了。”
站在蕊喬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