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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侄道:”外間議論如何?‘侄對以’人言有點銅臭‘。你的舉人,恐怕不免此味。“

龐某雖覺赧然,仍囑前人向翠湘重申夙約,偏值鄒中書春宮不第,毷氉無聊。

翠湘深慮年矢蹉跎,依然落花無主,委委曲曲嫁了龐某。

可見無貝之才,終究敵不過有貝之財呢!龐某帶了翠湘,從蘇州移到杭州,在忠孝巷裡構了一所大廈,風廊月榭,樓閣玲瓏。

杭州最好的是西湖,登山挽箯,臨水鼓棹,翠湘領略一點清趣。

鄒中書自從翠湘去後,桃花人面,隨處增悲。曾有幾首詩道:相遇偏從未嫁時,那堪回首說相思!十年一夢今方醒,愧煞揚州杜牧之。

不須石上證三生,月下花前舊有盟。都說嫦娥愛年少,賺人畢竟是科名。

罡風吹我太無端,巢換難分鳳與鸞。此去竟隨沙吒利,空教寂寞淚蘭幹。

深入侯門亦自傷,從今陌路愧蕭郎。酒痕倘話杭州舊,告我湖山勝故鄉。鄒中書離了蘇州,便赴內閣報到。這時中書已有津貼,得撰文,考軍機,著實興頭得很。這晚照例值宿,內裡發下批折來,他卻約略檢點。有一件四川總督的奏章,說什麼妖婦劉鞏氏,自稱活佛,私收女徒,黷亂淫穢,波及紳撍,奏請徹底查辦。諭旨已照所請。鄒中書反覆審視,迷離惝恍,都無確證,很有一點疑心。原來這四川揚總督,同劉鞏氏的父親鞏固,舊是同寅。鞏固從廣東知府解組,確有數十萬家財。劉鞏氏丈夫劉秉清,久經病故。鞏氏依父住在四川雅州,空閨守節,誦經茹素。不知怎樣遇著蛇神,同明季曇陽子相類。這蛇神坐臥相守,形影不離。鞏氏便能說點小休咎,鄰里親族,鹹來問訊,鞏氏偶然酬答,亦有微驗。大眾稱他活佛,也不過一句口頭禪。

況那邊巴塘裡塘,純是喇嘛,“活佛”兩個字,尤其不算希奇。

鞏氏雖然享此尊號,卻仍未出門一步。他有一個甥女姓俞,一個表侄婦姓石,均系孀居。自願跟著鞏氏,習學經咒。慫恿鞏氏捐資造庵,將蛇神稱為白衣大仙。鞏氏做了庵主,俞氏、石氏分任庵事。這庵裡比不得家裡,焚香點燭,有數十里外奔來的。叩示治病,施捨無算。俞氏的夫家,是浙江知縣;石氏的夫家,是湖南參將。家眷卻都在原籍。不過棄家入庵,舉動總有點越禮。偏這蛇神有了俞氏二女,與鞏氏漸次疏遠。有時纏奉二女臂上,有時蟠在二女股際,頭嗅舌吮,似有知覺。鞏氏隱懷妒意,又去招集幾個民間婦女,供蛇神娛樂。旁觀造言生事,說這蛇神能化白袷少年,夜御諸女。諸女受鞏氏魘鎮,不能轉動,任其淫穢。又說鞏氏實系人痾,半男半女,假託蛇神,希圖自便。流長蜚短,早吹入雅安縣耳裡。那知縣知道鞏家饒裕,想借題敲一筆大宗銀子。誰知鞏固叫他公事公辦,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分文不肯沾潤。

那知縣惱羞成怒,將鞏氏的庵夤夜查抄。鞏氏的庵一進三間,供著蛇神。左右均是師徒臥室,布幃藜榻,異樣蕭條。鞏氏帶著俞石二氏,褊衫寬履,盡是黃面瞿曇。只有髮鬢猶存,也是有如飛蓬,並無一點妝飾。鞏氏供年三十五歲,俞氏供年二十八歲,石氏供年二十七歲。問起蛇神究竟,恐氏卻侃而談,一不斂錢,二不惑眾,三不幻形,自滅自生,存廢只求公斷。

知縣是勢成騎虎,喝令差役四面搜檢。到得鞏氏房後,卻有活絡門閂,差役強自推開。內中三層階級,平廳錯列,佈置井然。

左右排著涼床,衾枕秩然,不知是何作用。旁邊還擺著二三皮篋,差役垂涎已久,急思染指。不料軟綿裹著,非金非寶,只有藤器數事。床下疊疊堆積,尺縑寸幅,也認不出什麼東西。

差役一概稟聞,知縣卻醉翁之意,並不在酒。既然搜不出儲蓄,將各物看了一遍,回衙擬了一道呈稿,略道:為呈報事:據卑縣所轄穿心街地方,有妖婦劉鞏氏,建立白衣仙院,施藥治病,鬨動遐邇。並有青年婦女,夤夜出入,稱為教徒。鞏氏自稱活佛,憑藉所祀蛇神,能知過去未來。鄉愚附和日多,殊深危惕。卑職為綏靖地方起見,知劉鞏氏為前署廣東瓊州府知府鞏固之女,曾嫁生員劉秉清為妻。秉清歿後,仍由鞏固收養,是以親謁鞏固,勸令將劉鞏氏嚴加管束,不得假神惑眾,致蹈刑章,詎鞏固置之不理。卑職訪聞劉鞏氏實系人痾,庵中黷亂淫穢,醜聲四播。卑職忍無可忍,於某月日帶同差役赴庵查抄。劉鞏氏暨其女徒俞氏、石氏,均經提訊一過,供詞閃爍,旋在鞏氏房後,搜出秘室一所。陳設華麗,形同婦女閨閣,並於篋中搜獲津藤偽器,床下發現色綾淫籌。當將鞏氏等三口帶縣拘押。查鞏氏等假神惑眾,已屬有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