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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安安閒閒過了三個月。雖是清官薄俸,那量柴數米,都歸健婦一人。太史只同那粵女賭酒談詩,尋點快樂。再不道文園消渴,竟夭天年。只剩得數篋殘書,一方破硯,幾至無以為殮。幸有個門生鄒泰階,現官內閣中書,替太史竭力騰挪,向同鄉同年。委曲告哀,摒擋吳夫人同粵女招魂南返。所有詩稿、詞稿,由鄒中書校定後,醵資付刊,一編叫做《還珠集》,是在粵做的;一編叫做《冷涇遊草》,是在江做的,都是悲歌慷慨,讀之嗚咽。水竹村人還撰序冠首,末附受業鄒平校字。

泰階便是鄒平的號,他原是吳縣舉人。只因情場失敗,氣憤憤趕進京來,做這小小中書。正是:桃葉空迎雙槳遠,薇花閒伴一池寒。

欲知後事,且聽下文。

第七十九回 蛾眉寄語重價購賢書 蠆尾興讒飛章釀巨獄

上回說到吳縣鄒中書情場失敗,到京就職。這鄒中書有潘安般貌,子建般才,弱冠又秋風一戰,名列賢書,金閶的姐妹花,催酒彈箏,開筵品竹,沒一個不願為夫子妾的。倒是鄒中書矜持得很,不肯惹草拈花,獨賞識個傅翠湘。秋水含瞳,春風展靨,確是天生的麗質。因此,讀書有暇,總來小作勾留。

翠湘也情有獨鍾,盼望他雁塔題名,歸來了此夙願。但這時尚在平康院裡,禁不住生張熟魏,來往周旋。就中有個吳興富家,流寓吳郡。那富家龐姓,小主人翩翩年少,也與鄒中書不相上下。只是青衿以後,未曾攀得桂枝。翠湘為著金錢問題,著實假以辭色。那龐某以為佳人愛我,所以纏頭浪擲,只要彼美歡心。兩人交誼漸深,語言漸熟。龐某談到脫籍的事,他不說要生母做主,便說是年限未完,阻四推三,弄得龐某大惑不解。

後來從容打聽,才知有這個情敵。龐某挽人向翠湘開議,說:“龐某與你相識,便欲納你為簉,你卻遊移不決,未曾答應。

還是嫌龐某家產不豐呀,還是嫌龐某品貌不雅呀?便要別營住宅,也好商量。生母那方,究要多少身價,這裡年限還有幾載,又要多少津貼?你不妨詳細告我。若你別有意見,也好回覆他,死了他的心。我知道你有鄒少,我看嫁鄒少不如嫁龐少呢!“

翠湘道:“鄒少是有的,卻也未曾定局。我知道龐少景況,勝過鄒少。不過鄒少是舉人,將來發達,有點希望。龐少不是今年又要鄉試嗎?只要能夠中式,我決舍鄒就龐。不然,是不能遵命。也託你寄語龐少,不是我勢利,我也為著終身大事呢。”

那人轉告龐某,寵某一想,這個倒是難題目了。秀才的發科發甲,俗語說的是“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功、五讀書”,盡有那文名藉藉的,考到窮經皓首,依然齎志而終。反不如乳臭小兒,才學得幾句墨腔,居然聯翩直上。什麼取青紫如拾芥,什麼果然奪得錦標歸,都是過後的得意話。究竟這樣是靠得住,若說去通關節,這是很骨險的。本朝科場的巨案,十分嚴厲,何苦去金鐘偷酒呢?況且這裡還要講命運。記得有個人本是優貢,這年主試同他舊友,送他關節,他道可操左券。

歸家告訴夫人,夫人告訴乃弟,乃弟再告夫人,夫人再告乃弟。

主試的看到一樣三卷,中了兩卷正榜,一卷副榜,這優貢仍舊是副榜。後來官也做到司道,畢竟巴不得舉人。你看難也不難?

若說去請捉刀,辦傳遞呢,辦聯號呢,內槍外槍,須得花費五六百元。中式的什之一,不中式的什之九,一樣要三場出入,九日辛苦,尤其不合算。還有外面遞進來的文稿,被他人中途截去,抄了中式,不是更額外慪氣嗎?右思右想,毫無主意。

若是聽其自然,花撲撲的心上人,隨人奪去,如何捨得?一面固然回籍赴試,一面竭力運動,果然開出一條路來。因為直隸全省鬧荒,總督在各處募賑。上海的幾個籌賑紳商,強半是龐某的同鄉,替他向總督關說,叫龐某輸銀二萬兩,特旨賞個舉人,並在附片內宣告,龐某本是廩生,廩生與舉人,只差一階。況且本科龐某試卷,朱墨皆符,由同考試官呈薦,是龐某學問可造,特賞舉人,尚無不合,俟明歲同新科中式的一體複試。

這奏片若在乾嘉時代,不特龐某得不著好處,並總督都要受申飭。光緒朝這班樞臣,金錢為重,科名為輕,馬馬虎虎,準了下來。龐是一般拜老師,認同年,豎旗杆,懸扁額。在浙江一百零四名中,額外添了一名。次年入都複試,捐了四品銜分部郎中,藍頂耕珠。龐少變了龐大人了。翠湘知道他割這重價,購這虛榮,想他真正痴絕。龐某再還妝閣,趾高氣揚。翠湘微笑道:“從前漢朝有一故事,說與你聽:崔烈既拜司徒,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