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木苒點點頭,臉上有著難得一見的絕不屬於木姑姑的彆扭,這種不自在令她整個人看上去倏得青澀幾分,“呃……我聽木潸說過,小煜本來是該由他爺爺養著的,是被你硬搶過去的。”“說硬搶太難聽了唉!”趙煜抿嘴輕笑,“把我形容成偏愛小正太的猥瑣中年大叔上演虐戀情深什麼的,我會被老爺子一柺棍敲死的。”正要歪頭去咬軟管的木苒被他一句話噎得無話可說,只能拿眼睛狠狠瞪他。趙鈺呵呵笑了兩聲,他知道木苒此時的心理狀態大概只是想找幾個與她的秘密毫無關係的人聊聊天,他也願意遂了她的願,畢竟有種感情付出叫做“趁虛而入”,雖然聽上去不太道義。“父親出事那一年,小煜六歲,我十九歲,在那之前,我從未見過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就連我們的父親,我一年大概也只能在除夕夜吃團圓飯的時候見上一次。我媽媽因為常年的獨守空閨與患得患失,早些年就被醫生診斷出了抑鬱症,她不僅命令全宅子的僕人不能交談,甚至把自己成天關在花園的暖房裡,誰也不見,就連我這個親生兒子想要靠近,都會被一盆鬱金香或是百合花之類的砸出來。”趙鈺側坐在床沿,低頭笑著,像在講述一個童話故事般,輕鬆自在,“爺爺的事業在北京,更是常年回不來幾次,我一個人被扔在這座連浴室都能傳出迴音的大房子裡,每天對著臥室窗外的那一片青山幻想,如果我有一座小房子,房子裡有一個真心願意聽我說話的人,我們朝夕相處,早晨起來互相說早安,中午一起商量晚飯的菜色,晚上睡前彼此道晚安,這樣的生活,會不會很幸福。”木苒看著他,神情認真地聽著。“從小到大,我衣食無憂,尚且也能稱得上f城最富有的少爺之一,可我知道,我的精神已經貧瘠到叫人擔憂,我不想這樣一事無成下去,我渴望跳出這座寂靜的牢籠,於是我開始發憤圖強,努力讀書。”趙鈺得意地笑,“然後我用全市第一的成績保送全市第一的重點高中,哼,當然有很多人說我是憑藉金錢關係進去的。”“……趙鈺。”木苒被他臉上自得的笑刺得眼睛疼,忍不住出聲喚道。趙鈺應道:“嗯?”木苒深吸了口氣,忍不住揶揄道:“……我問的是你年紀輕輕為什麼要收養小煜,你和我講你的童年成長史做什麼?”“呃……”趙鈺摸摸自己的下巴,狡猾地笑:“難得你這麼溫順安靜地聽我說話,我不把自己的身家背景全部告訴你,怎麼對得起這天賜的良機。”木苒斜睨了他一眼,以她現在的身體條件,不管是把他揪過來揍一頓還是轉身離開都辦不到,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除了耐心聽外,無計可施。“……然後,我終於過上了脫離這座宅子的生活,直到十九歲的時候,警察通知我,我的父親帶著他的情婦雙雙命喪車禍,車禍現場記錄裡,那個半輩子沒回過幾次家的男人竟然在生死關頭,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著那個情婦,我至今記得我母親看到那份記錄時的表情,那是寒到骨髓裡的絕望和憤怒,有趣的是,當時的我卻一點也感受不到她的憤怒。”趙鈺微微側過頭,回憶起過往,神情間有著淡淡的困惑,“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與我無關一般,我要做的只是讓自己衣冠楚楚地出現在葬禮上,盡到一個兒子應該盡的義務,可感情上,我真的沒有失去父親的痛苦,我以為我已經夠無情無義的了,沒想到我母親竟然連葬禮都不肯出席,簡直氣壞了我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