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分,語氣古怪道:“記恨一……一輩子?”
“那人說到底是衝我而來,澗碧只不過是因我而死,對一個鐵了心要派殺手來殺我的人,我不記恨他,難道還要對他感恩戴德嗎?不過……”
“不過什麼?”
我頓了片刻,又苦笑道:“可我這人忘性大,心又軟,大約是恨不了一個人一輩子的。”
崔靈又默然了半晌,道:“若……若那人那時並不知道你是你呢?”
我皺眉道:“小姐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若當初她知道她要殺的人是你,興許她便不願派人動手了。雖然她那時確實是鐵了心想殺你,但是她後來又遇見了你……”
崔靈的聲音極小,到了最後,她說不下去,沮喪地垂下了頭,連帶著往日如山如海般的氣勢都弱了幾分。
我聽得一頭霧水,正打算進一步問清楚,身旁的崔靈又慢慢地抬起了頭。
抬頭後的她臉上再無絲毫沮喪之情,又成了往日那副模樣。
她淡淡道:“罷了,你不必懂,回府吧。”
我和崔靈走在京城的一條小街上,迎面走來了一位男子,那男子忽然走到了崔靈身邊,戒備地看了我一眼。
崔靈則向我使了個眼色,讓我退到一旁。
我知趣地退開幾步後,那男子便俯首在崔靈耳畔低語了幾句,崔靈聽後神色變了變,轉身對我道:“我有要事要辦,你先回府吧。”
“好。”
隨即崔靈便和那位男子走了,那男子臨別前還轉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
待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海中後,我便獨自走在了回小崔府的路上,回想著方才那位男子的臉。
那無疑是一張俊美的臉,臉上的那雙眼睛尤為好看,可最讓人過目不忘的還屬他右眼角下的一顆淚痣。
一顆淚痣。
想到此,我猛地一怔,呆愣在了當場。
那日重傷澗碧的那群人中,領隊的那位眼睛也很好看,最重要的是他的右眼角下也有一顆淚痣。
記憶中的兩雙眼睛,兩顆淚痣在一瞬之間徹底重合了起來。
我敢肯定,他們是同一個人。
但那男子到底是不是崔靈的手下,那群人到底是不是崔靈所派來。
我卻不敢妄下定論。
但當我忽然想到崔靈方才在墓場上的那番低語後,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這時,一位模樣英俊的中年男子走到了我身旁,道:“閣下可是一一公子?”
我道:“你是?”
中年男子道:“我家主人想請一一公子一聚。”
我警惕道:“你家主人是何人?”
中年男子微笑道:“晉王殿下。”
“晉王殿下他為何要見我?”
男子笑而不答,只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跟著身前的男子到了附近的一家酒樓,酒樓裝潢平平,不大像晉王這種喜愛浮奢之人會來的地方,況且晉王無緣無故為何要見我?
我覺此事不大對勁,便多存了幾分心思。
直到中年男子推開了二樓雅間的門後,我才稍稍放鬆了警惕。
因為晉王果真在雅間裡。
今日的晉王穿了件紫色長袍,玉冠束髮,比之那夜少了分慵懶,多了分貴氣。
每每看到晉王的那張臉,我便會暗地懷疑他到底是世子的爹還是世子的哥哥。
那日我見世子時便不知該如何行禮,今日見晉王我同不知該如何行禮,最終我還是如那日一般,乾巴巴地叫了一聲“晉王殿下”。
晉王聽後抬眼看我,鳳目含笑,道:“無需多禮,過來,坐本王身旁。”
我推辭不得,唯有坐到了他身旁。
晉王笑問道:“那件衣服你可喜歡?”
我尷尬地微笑道:“喜歡,多謝王爺。”
我決計不會告訴他,那件衣服還沒穿到一日便被煩客給刺破了,最後還被我給當了出去,賺了點料子錢。
晉王遞了一杯酒給我,滿意道:“喜歡便好。”
我沒有接過酒杯,婉拒道:“我酒量淺,酒品差,很少沾酒,怕鬧笑話。”
晉王笑道:“巧得很,本王遇到的不大沾酒的都是些可愛的男孩子,如今看來,屬你最為可愛。”
我不知該如何回話,又是尷尬一笑。
晉王自酌一杯後,又道:“你今日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