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間裡迴盪。
飛機票是我在路過民航售票處的時候,順手買下的。距離起飛還有6個小時。什麼也沒帶,雙手空空的去了機場。我特意去洗手間照了照鏡子。看到那個年輕的女孩,舊牛仔褲,男式的棉布襯衣,跑鞋,一頭漆黑的長髮,明眸皓齒。
真好。我的面具還是甜美純淨。沒有人知道我的心,是這樣的蒼白和頹廢,還殘缺不全。林不知道我17歲就和別人同居。不知道我混在酒吧裡狂喝濫醉。不知道我賭錢吸毒抽菸打架。他最多知道我喜歡喝一杯冰水才能睡覺,並且渴望每年能有一次在計程車上得到不義之財。
在飛機上面,我睡著了。我又做夢。熟悉的那個舊夢。在起風的深夜裡,看到樹下那個男孩的白襯衣。我躲在窗後看他。我很想下去看他。可是我控制著自己。16歲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些付出不會有結局。有些人註定不屬於自己。那種溫柔的惆悵的心情。那種疼痛。
到咸陽機場的時候,天氣突變。下起大雨,並且寒冷。找到他的住所時,我已經全身溼透。我在樓下叫他的名字。他探出頭看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是真正地快樂起來。
第一個晚上我們(**)了。我想和他做。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林的身體陌生而溫暖。是年輕的男人的身體,健康而有活力。真好。我糾纏著他,希望他再來再來,無法停息。我對他說,你現在已經無法後悔了,你的貞潔已被我破壞。
林說,那你就要對我負責,不要拋棄我。他微笑著看我。他說,在網上你一直顯得另類和滄桑。但是見到你,我覺得你只是個小女孩,需要照顧的,甜美的。
早上醒來,他去上班,我在家裡給他洗衣服,做飯。然後在陽臺上給花澆澆水,或者坐在那裡看他的雜誌。晚上他回來,一起吃飯,然後去散步。很平靜的生活。
雙休日的時候,我們去了華山。站在陽光燦爛的山頂,我看著蒼茫的山崖,突然想掉淚。原來我的生命一直是在陰暗中畸形盛開的花朵。世間有這麼美好的風景。我卻淪落在城市漆黑的夜色裡。
長空棧道是華山最驚險的一個景點。簡陋的小木板拼成萬丈懸崖外面的一條窄窄棧道。若一不小心掉下去,屍骨無尋。這可是比高空彈跳之類的玩意刺激多了。沒有任何防護,只有一條命在上面和死亡遊戲。
很多人在旁邊看熱鬧。林也在旁邊說,留條命回家吧,這種地方太危險。可是我的喜歡混亂刺激的劣根性又開始發作。我說,我要去。林試圖勸阻我。我說,走走就好。肯定沒事。我拉住鐵鏈條準備下去。林看著我,他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那就一起走。他說。然後又跟上幾個人。是一小隊的人。那種貼在懸崖上的感覺無法言喻。強勁的烈風在山崖之間迴旋。天空,死亡,心跳,融合在一起,整個人完全喪失了分量。原來,原來,生命可以是這樣脆弱的東西。任何一個小小的瞬間就會有喪失的可能。我聽見自己放肆地大笑起來。頭髮在風中四處飛揚。
走過棧道,是一個小小的懸崖的落腳點。那裡有一尊小小的刻在岩石上的佛像。到達的人可以簽名和寫下心裡的願望。我向來是沒有願望的人。我問林,你要不要去籤一個。林說,你知道我剛才我想的是什麼。
他看著我,他說,我突然明白死亡也無法驅除我對你的深愛。
His hand is on my back when I step from the sidewalk Or when I am walking down these darkened halls……
7天以後,我回南方。天下著潮溼陰冷的夜雨。計程車一開上熟悉的街道,我的心就開始壓抑。車窗玻璃上的雨水一行行地滑落。對那個38層上面的漆黑寂寞的房間,我感覺恐懼。
一開啟門,電話就響了。再次聽到林清朗的聲音,有恍然若夢的模糊。林說,安,我想我一定要請求你。請求你來西安生活,做我的妻子。
這個聲音是和山頂的燦爛陽光聯絡在一起的。有溫暖安定的家庭生活,有深愛自己的年輕的男人。我絲毫不懷疑他的真心。他是這個世紀末最淳樸誠懇的一個男人。現在就在我生命裡。我一直以為自己的生活裡已經沒有任何機會。
我說,可以嗎。
他說,可以。你過來找份工作,我們在一起。平靜地快樂地生活。我渾身發冷,雨水順著髮絲一滴一滴地打在臉上。我聽到林對我求婚。
再次回到寂寞的暗無天日的生活,簡直難以忍受。可是我控制著自己。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