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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恨別人輕視我。因為我已經身臨其中。
事情後來有羅幫我擺平。酒吧老闆就是他的朋友。
羅說,你不要給我鬧事。我可以多給你一點錢,你平時逛逛街也好。
我光著腳坐在陽臺上。陽光照在我的臉上,讓我暈眩。天是這樣藍。時間是這樣慢。只有兩件事情能夠讓我憂鬱。貧窮和寂寞。如果我手裡有了錢,那就只剩下寂寞。
I can feel his eyes when I do not expect him In the back seat of a taxi down Vestry Street……
和林聊天常常會讓我大聲地笑。我已經知道他比我大一歲,西安人,目前職業是做軟體。是那種讀書是好學生,工作是好同志的型別。他的淳樸讓我快樂。我的快樂是因為覺得他有時候顯得傻氣。
比如我問他,是否做過愛。他就一本正經地回答我,除非是他深愛的女孩。否則他不會。這個回答一點也不讓人感覺刺激。我就取笑他,你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貞潔,免得後悔。我想我在網上唯一一個聊天的朋友也就是林。我不喜歡新地方新朋友新事物。他寬容我的放縱和粗魯。他有時還會偶爾表示關心。聊天的時候,突然問我,你餓了沒有。我說沒有。他就說,我現在在吃餅乾。我想象我們兩個邊吃餅乾邊聊天的樣子。我說,那你的那份肯定不知不覺地就沒了。他說,我會都給你。
心裡突然就溫暖一下。是溼潤的溫暖。很輕地滲透在心臟的血液裡。清清的水滴。甜的滋味。
那個暑假,高三的男生帶我去BLUE。我第一次到這個陰暗而喧囂的酒吧,我天性裡對混亂的嗜好得到滿足。剛開場的時候,舞池裡還沒有人。我一個人進去瘋跳,嫌不過癮,脫掉襯衣,只穿著黑色的蕾絲文胸,又爬到高高的音箱上面。沸騰的節奏讓我的神經在麻痺中得到釋放。後來人越來越多,口哨和尖叫混成一片,我終於全身疲軟。
坐在吧檯邊,我的呼吸還很急促。一個男人遞了一杯冰水給我,他說,我一直在看你。冰冷的水從喉嚨一直滑落到胸口,象一隻手,突然緊緊地抓住了我的心臟。無限快樂混雜著疼痛。就在這個瞬間,我愛上冰水冷冽的刺激感。我看著陰暗光線中的男人,他大概快40歲了。他微笑的時候露出雪白的牙齒,象獸一樣。然後他的手指輕輕地碰觸到我的臉。他看著他指尖裡的透明汗珠,他說,你很讓我動心。
那時我17歲。我身上的黑色蕾絲文胸還是向同學借的。貧窮和寂寞已經摺磨了我太久。我幾乎是沒有任何思索地,就把自己放在了羅的手心裡。
His arm is around my waist and he pulls me down to him He whispers things into my ear that sound so sweet……
林說,看看這個喜歡你的男人。他把他的照片傳給我。是個瘦的清秀的男人,臉上有一種明亮的光澤。那種明亮,是因為他的淳樸。我看著他身上的白色襯衣。我想起高中時班上的一個男生。那時我在班裡無人理睬。因為我雖然成績很好,但喜歡和高年級的男生混在一起,抽菸,跳舞,喝酒,打架,什麼壞事都幹。而且家庭複雜。他是班長,他很喜歡我。我知道我和他不是同一個型別的人。我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張白紙上的黑色墨水。
他後來要回到北方去參加高考,臨行前在我家門口等了很久。我知道他在下面。但我不下去。那個夜晚風很大。清晨的時候,我跑到他昨晚等過我的大梧桐樹下,滿地都是枯黃的落葉。我一直都記得那種碎裂般的疼痛。沒有眼淚。沒有聲音。只有疼痛。我是突然地想去見林。就在那個羅來見我的夜晚。羅說,他明天要去香港開會。帶著他的老婆兒子。大概要半個月。我說,好啊,一家人快樂遊香港。深夜的時候,我撫摸羅鬆弛的面板,中年男人的身體有一股腐朽的氣息。我想這個男人其實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不愛他。一點都不愛他。他不在我的靈魂裡面。
我起來開啟電腦,我把SUZANNE的CD放進去。她的聲音慵懶而厭倦。ICQ的小綠花盛開。我看到林的留言。他說,我知道這種感覺不符合我謹慎的個性。但是我的確想念你。在你消失的70多個小時裡面。覺得自己面目全非。我把頭仰在椅子背上。我聽見自己寂寞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