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懷信說:“我聽說我出事搶救那幾天,醫院連發幾份病危通知,我父母從手術室領走的我那些衣服物件,當時一半是以為會當遺物,一半是想保留成證據,因此都沒動過。我拿到這枚戒指時,上頭還有血。” “我在臨死前都貼身戴著的戒指,另一隻現在就掛在你的脖子上。”他聳聳肩,說話時吐出的氣息灼熱地炙烤著杜若予的耳垂,“你和我說我出事前可能沒那麼喜歡你?你騙誰呢?” 咱們中的少數派 老友相聚 衛懷信雖然住進了養老院,卻不像其他人以為的,天天糾纏杜若予,相反,他並不怎麼進杜若予的房間,反而時常呆在院子的涼亭裡,頂著南方深冬陰冷的寒風,不知在想些什麼。 沒有回家的華奶奶有迴路過,問他在幹什麼。 衛懷信便指著院子裡的桂樹,“我在看那棵樹。” “一棵樹有什麼好看的?” 衛懷信雙臂抱胸,在寒風裡直挺挺地站著,“我總覺得那棵樹很眼熟。” 華奶奶微不可查地笑笑,並不告訴他那棵樹是杜若予帶來的。 年三十的午後,衛懷信又是一個人站在涼亭裡,面無表情地盯著桂樹。杜若予拎著行李袋路過時,忍不住進去戳他後背,“你的身體剛好,不要站在這兒吹風,回屋去吧。” 衛懷信回頭衝她笑,“你要回家了?” “嗯。” 衛懷信伸手要替她拎行李,卻被杜若予偏身避過。 “不用了,很輕,而且外頭有人接我。”她說。 衛懷信點點頭,忽的指向衛飽飽,“你看那棵樹……” 杜若予剛轉頭,衛懷信趁她不備,將行李拎走,並大步朝養老院大門走去。杜若予張口結舌,半晌才跟上他的步伐。 外頭接杜若予回家的自然是杜衡餘,見到衛懷信,杜衡餘大吃一驚,點菸的火苗差點燒到下巴的胡茬。 衛懷信則大大方方伸出手,“你是杜若予的哥哥,我應該見過你,你好。” “你、你好!”杜衡餘立即雙手握住衛懷信的手,“你身體都好了嗎?你住院期間我們一直想去看你,可你父母……後來你出院,我們還想去看你,但我妹妹……”接到杜若予警告的眼神,杜衡餘馬上噤聲,幾秒後乖覺地轉移話題,“衛先生,你怎麼也在慈心?” “我現在就住慈心養老院。” “啊?你怎麼會住在這裡?” “我是來養老的。” “啊?” 衛懷信似笑非笑地瞥眼杜若予,“老伴想跑,我怕自己將來老無所依,趕緊先來預定位置。” 杜若予尷尬地扯扯杜衡餘的衣服,讓他上車,自己也隨後坐到了副駕駛位。 衛懷信敲敲車門,提起手裡的行李袋,“你把這個忘記了。” 杜若予漲紅了臉就要下車,衛懷信擋住車門,“這個不大,就放後座吧。” 杜若予點點頭。 後車門開啟,行李袋被送進來,可隨即,衛懷信也坐了進來。不等杜若予抗議,他已經“落寞”地搶先向杜衡餘演苦情戲,“大過年的,我一個人在養老院,唉……” 在杜衡餘心裡,即便沒有衛懷信後來對杜若予的捨命相救,也始終記著最開始時他對自己妹妹的保護與照拂,因此他明知杜若予會反對,也順著衛懷信的意思,當下拍胸應承,“你來我家過年!我家就是你家!” === 衛懷信在踏進烏龜殼似的杜家後,立即確定自己一定來過這兒。王青葵見到他時,也是先驚後喜,儘管時不時偷瞧女兒臉色,但對衛懷信的感激和歡迎也是發自肺腑。 杜家的年夜飯自然全是王青葵的拿手菜,全家老少吃得歡天喜地,就杜若予始終愁眉苦臉,飯後明顯為了躲避衛懷信,自己一個人躲進廚房,邊發呆邊洗碗。 “不用水的時候關掉水龍頭會比較環保。”不知什麼時候,身後伸來一隻手替她壓下水龍頭,手的食指上戴著那枚曾經沾血的戒指,“你在想什麼?” 杜若予不想回答衛懷信這個問題,重新抬起水龍頭,嘩嘩洗碗。 衛懷信站在她身旁,忽然問:“我第一次來你家的時候,有沒有問過你母親的事?” 杜若予詫異地瞥他一眼,“怎麼這樣問?” 衛懷信撇嘴聳肩,“我現在知道了你母親的事,但我猜我第一次來你家的時候還不知道。我想知道我當時有沒有哪壺不開提哪壺。” 杜若予將洗好的碗堆到一起,“沒那麼糟糕,這事早過去了。” “你是指時間過去了,還是這事在你心裡,已經不再是絆腳石了?” 杜若予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衛懷信說:“殺你母親的兇手,到現在都沒抓到,這件案子一直是懸案,我想當年牽涉其中的人,不少都耿耿於懷吧。” 杜若予漠然,“別人在想什麼,我怎麼知道。” “別人在想什麼你不知道,也不感興趣,但我對你很感興趣。”衛懷信說,“你經歷了這麼多事,難道不想親自抓住那個兇手嗎?就算是陳年舊案,就算毫無頭緒,也不可能真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