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減少湘潭浮折漕糧,確定軍需公費,先前私取十五者,全部改為公取一,藩司以下的官員興高采烈。
當時湖南因交通阻隔,與外界聯絡很難,凡事由巡撫獨斷專行、駱秉章決定實行這個方案,便修改徵收公糧的章程,每年增收了二十多萬兩銀子,百姓便減少了幾百萬兩銀子的賦稅。湘軍再次攻克武昌之後,胡林翼也仿效實行。曾國藩在江西也仿效實行。湖北和江西的稅賦翻了幾倍,所以湖南也增加了許多銀子,但這些銀子都用於打仗,百姓並沒有得到多大的好處。
後來,駱秉章任四川總督,設立夫馬局,津貼捐輸就更是拙劣的辦法了,不僅僅是因為本身就很難辦。捨本逐末,競爭利益,也要看什麼樣的人,使用什麼樣的法子,才能取得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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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塗炭生靈,影響民生,卻沒有消滅財富。戰爭是財富重新分配的過程。軍人的收入增加了,百姓踴躍參軍。部隊打了勝仗,收繳的金幣和珍貨不可勝數。
湘淮軍攻克蘇州時,一名主將賣掉的廢錫器,達到二十萬斤。所有人賣掉的加起來,就有一億斤了。凡是戰勝之師,都無須等待別人供給軍餉。
湘軍初起時,從南海調來水師大將,湘軍設宴歡迎,商議開支二萬錢,還為費用太高而嘆息。當時,江南糧臺委員從蘇州前往金陵,擁有八所公館。帷帳姬妾,不用跟隨遷移,各處都有現成的,因此才會被太平軍打敗。
而湘軍起於貧苦,將士一同忍受飢餓,轉戰五千裡,軍餉都靠厘金供給。儘管大帥們頻頻上奏,請求向四川和廣東征調軍餉,但都被當地的總督和巡撫所把持,指望的數額,實際得到的不到十分之一二。
劉蓉和蔣益澧是個例外,他們出身於四川和廣西的監司,得到了總督的協濟。劉蓉在陝西作戰,四川不再為他供給軍餉。蔣益澧率部進入浙江,屢戰屢勝,餉源自然豐厚。
湘軍起於寒酸,終於富有。攻打捻軍時,清廷的京官來到湘軍和淮軍當中,將領們都給他們送禮,動不動就拿出一萬兩銀子。看一個大帥是否有能力,只要看他籌餉的手段,就能知道了。
五口通商,中國每年收入七百萬兩銀子,加上貨厘鹽稅,又可得一千萬兩,而刨去軍費和官府的開支,儉省節約,藩庫扣留下來的,也會有一千萬兩,所以說國家的富裕莫過於當時。
算賬的人看不到大頭,聽信了小官吏們所說的假話,說什麼財政困難,費用浩繁,收支不能平衡,漏洞無法堵塞,沒有戰事而蓄養軍隊,捨本而逐末,製造船炮,徒費銀兩,耗盡了國庫收入,不懂得籌劃計算。這種說法,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湘軍籌劃軍餉,確實十分艱難,但後來人人都很富足,將近一百人擁有十萬兩以上的資產,應該領取的薪餉,還沒有領到的,就換一個縣官來當,所花的銀子,動輒幾十萬兩。
厘金興辦之初,官府在碼頭設卡嚴密盤收,卻不敢過問高官和清廷使者的船舶。但是貴宦的家人、姻親和僕從,卻難免遭到盤查,不能公然逃脫。御史們便以損害商人和百姓為由,紛紛呈上奏章,請求停止徵收。
曾國藩剛任兩江總督時,無處獲得軍餉,黃冕建議把湖南的厘稅增加到十分之三,稱之為東餉,專供曾國藩的部隊。剛剛提上議事日程,駱秉章支援四川去了,文格繼任巡撫。他與曾國藩和胡林翼關係不好。曾國藩擔心自己的力量不足以責令他,便提醒黃冕不要與新任巡撫結怨,以免無法提高厘金。
黃冕和裕麟等人既已提出建議,便不等報告,就設立厘局,增加稅收。恰值文格和翟誥相繼被清廷罷免,毛鴻賓出任巡撫,惲世臨又繼任,都是新進的官員,要依靠曾國藩來鞏固自己的地位,而黃冕等人所起用的收稅官員,也是強悍而無所顧忌。如果有人聚眾搗毀厘局,毆打官員,便出動炮船和綠營兵前往彈壓,重設厘局。地方官員紛紛協助捕人治罪。商賈納稅爭先恐後,全部用於供給湘軍。
厘金的出入,連藩司都不得過問,只能在賬目的末尾籤個名。
厘金成為一個主要財源之後,各省都爭取對它的使用權,以至於上一年曾國藩為爭軍餉,與沈葆楨鬧起了矛盾。兩人都上疏互相攻擊,並以彈劾自己、請求罷官相要挾。清廷不但沒有責怪他們,反而居中調和,為他們解決實際困難。 txt小說上傳分享
1864年,同治三年(17)
本年7月,湘軍攻克金陵,湖南巡撫所上的第一道奏疏,就是請求免除本省的東餉。曾國藩裁撤湘軍部隊,多少與此相關。各地厘局也頻頻接到清廷的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