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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故夢

』母以『乳』汁餵養他長大,他在功成之際,最終,以一杯毒酒送了她的『性』命。

那毒名為斷腸,不會叫人死得痛快,因他還想問她一句,為什麼。

『乳』母吞嚥著不斷溢位的鮮血道:“我沒有想到你會贏……昭兒……我不想再回幽巷了…………”

斷腸之毒,得叫人吐血三個時辰,血盡而死,他高坐在上,俯看著血流不止的『乳』母,一點點掙扎著爬上御階,拽著他的衣角道:“昭兒,給阿孃一個痛快吧…………”

他為這一聲“阿孃”,最終一劍殺了她,穿心而過,將死之際,她在他耳邊道:“昭兒,你以後,就是孤家寡人了。”

這麼多年血雨腥風、權勢沉浮,他除掉數不清的敵人,也殺死了『乳』母、兄弟、朋友、親信、盟友,一步步地走到萬人之上、至尊之巔,回身看去,果真是孤家寡人。

高處雖不勝寒,但到底,還剩一點真心,藏在心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只在某一天,驚鴻一瞥時,猝然跳動了起來,衝破了大半生的腐朽塵灰,熊熊燃起,照亮了他的心房。

但這真心,照亮了他,卻也燒傷了她…………明帝望著懷中昏睡的女子,撥開她額髮,低首輕吻了吻…………

燒便燒著吧,他孤家寡人多少年,才等來一個合心之人,紅塵黃泉,總要她相陪,便是怨懟,也好過山河永寂,死水般的寂寞,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明帝輕將懷中女子,放倒在榻上,蓋好錦被,蘇蘇睡得昏沉,『迷』『迷』糊糊,彷彿回到了洛水舊宅,她弄散了母親陪嫁的珍珠項鍊,悄悄閉門,在箱櫃間爬來爬去,終於將五十八顆珍珠,全部集齊,但身上的衣裳,也都弄髒了,終被母親發現此事。母親不在意珍珠之事,但在意她沒個“女兒”模樣,立罰她去抄《女則》。

她最厭抄錄此書,寫了沒兩筆時,見父親回來了,噠噠跑上前去,訴說她的委屈。父親哈哈大笑,問她如何集齊全部珍珠,她道關緊門窗,滿室昏暗可見珍珠玉潤之光,隨手俯拾即可。

父親單臂抱起她,用胡茬去扎她幼嫩的小臉,“我家囡囡最聰慧!”笑看母親,“從來名士多曠達,蘇蘇伶俐,『性』子自然也不羈些,我看這《女則》也就不抄了吧。”

母親口中道:“你就知道護著她,日後嫁人了看你怎麼護?!”眼中卻是笑著的。

父親笑道:“我就護,我就護我們囡囡一輩子。”

她摟著父親的脖頸,止不住地笑,她知道,母親只是口硬心軟,無論有什麼委屈,父親都會為她遮風擋雨。無憂無慮的日子,就像那時黃昏的晚霞天光,絢爛而又短暫,父母去後,她再也未在人前,吐『露』半分委屈與不安。

蘇蘇醒來時,似正是黃昏,帳帷間有靄靄浮光,口中有苦甜之味,像被灌過『藥』,身上溼津津的,似出過汗,略動了動身子,帳簾立被人掀起,“好些了嗎?”

他將她攏挨在懷中,探她溫涼的額頭,她被依在他身前,帝袍上的緙金龍紋貼在面上,微微刺痛的疼,令她想起了夢中父親的胡茬,恍恍惚惚時,上首明帝的聲音,沉沉地落下來,打碎了她的夢境,“好多了,用點粥吧。”

粥是極清淡的,那些山珍海味一應未放,糯糯的一碗白,明帝看她低首一勺勺地抿著,竟也看出了興味,要了一碗,充當了晚膳。

膳罷用完『藥』,蘇蘇嫌渾身粘膩,要沐浴更衣,明帝卻不肯,道是小心著涼,按她在溫暖的帳衾內,用溫熱的溼巾,拭了她的身子。蘇蘇只覺如一尾離水的魚,被顛來覆去、無力動作,明帝卻是此生頭次做這種事情,認真細緻得很,拭淨後,又替她穿上寢衣,打好褻衣的結,繫上衣帶,將她香香軟軟地抱在懷中。

蘇蘇悶在他懷裡,淡道:“我病了。”

明帝道:“把病氣傳給朕,叫朕也吃吃苦頭,不正稱你心意。”

竟是被他噎住,蘇蘇無言,又聽明帝道:“朕聽說你本該在祖母六十大壽後就離開京城,偏叫玦兒請旨賜婚留在長安,可見天意。”

蘇蘇不語,又聽明帝道:“你有孕後,朕已放手,但那孩子卻來不了世間,也是天意。”

蘇蘇倦沉地闔上雙目,明帝擁緊了她道:“你該學會認命。”

蘇蘇心中想,陛下若認命,早在幼時就死在了幽巷之中,何來如今九五至尊如畫江山,但也無力氣再說,『藥』效上來,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將要睡去,似聽明帝在她耳邊道了聲“蘇卿”,而後又說了什麼,已聽不分明,沉入了黑甜的夢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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