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家宴,除皇后娘娘因身體不適未至, 諸皇子公主、王妃駙馬, 與聖上同輩的皇室成員, 以及年幼的郡王郡主們, 皆按時赴宴。
聖上似興致尚可, 宴中賞著歌舞, 飲了不少酒, 諸人也盡撿吉利話說,家宴氣氛諧暢,一片祥和,眾人便在其樂融融的氛圍中, 陸續獻上賀年禮,然至懷王府獻禮, 宮侍接過那鎏金飛獅紋銀盤, 轉呈予聖上時, 卻驟起變故。
那宮侍接盤轉身, 卻一腳絆在御階處, 那銀盤上的賀禮——一道南海迦楠香紫金錠十八子手串, 由此摔了出去,磕在了御階之上。
宮侍自然忙不迭告罪,聖上卻是心情舒愉,不僅並未怪罪,還飲著酒,含醉開玩笑道:“看來懷王府的賀禮重的很, 一個人是捧不動的。”
宴上笑聲四起,樂安公主慣會說話的,立為胞弟含笑接話道:“正是阿玦對父皇孝心深重呢。”
說笑間,那宮侍拾起那南海迦楠香紫金錠十八子手串,躬身呈予聖上,誰知一直噙著笑意的聖上,在看到手串的一瞬間,神『色』微微一凝,輕捻著手串,醉笑道:“做工雖精,用料卻似不大好,怎這般一摔,就有了裂痕,玦兒怕不是被人誆買了次品吧?”遞與身邊宮侍,“拿去瞧瞧。”
那宮侍接過手串,躬身轉入內殿,殿中氣氛雖因這一『插』曲,略有凝滯,但眾人想,最多也就因賀禮品質有缺,聖上笑責懷王幾句,不會另有什麼,誰知過後不久,那宮侍執手串返回,低身與聖上密語幾句,聖上登時面沉如鐵,雙目銳利如箭,冷冷『射』向懷王,抬手抓起那道手串,便向殿中黑金磚地狠狠砸去。
十八顆迦楠香珠摔散一地,中有細密墨黑粒狀之物,隨之濺了出來,原是那南海迦楠香紫金錠十八子手串,內裡中空,藏有夷術,夷術『色』黑味淡,為迦楠香掩蓋,幾不可聞,人若貼身接觸,易致心神煩『亂』,若持有人本身患有頭疾,將在夷術誘引下,發作頻頻,痛苦加劇。
聖上的滔天怒火下,懷王夫『婦』立即離席跪地喊冤,樂安公主也急忙跪在御階前,道懷王絕無此心,定是有人陷害。但聖上勃然大怒,在醉中徑直拔出御劍,踉蹌下階,走向懷王。
樂安公主嚇得面『色』如紙,與懷王妃連聲求情,謝駙馬、永寧郡王等,也急跪在御前,叩請聖上莫要衝動、且交予大理寺查明真相,但無論眾人如何陳情,醉中盛怒的聖上,仍是將手中三尺寒劍,直指懷王。
而此等萬分危急的形勢之下,樂安公主等人泣聲求情的叩首聲中,懷王蕭玦本人,眼望著那泛著寒光的三尺劍鋒,竟冷冷笑了一聲,手抓著那銳利劍尖,送到自己喉前,凝聲道:“此事絕非兒臣所為,若父皇不信,兒臣願以一死,自證清白”,他頓了頓,直接仰視著大周朝的天子,“若身為人子,卻得不到父皇的信任,兒臣也寧願一死!!”
聖上語意蕭寒,凜目比之劍光更冷,『逼』視懷王,“你敢說,你沒有對朕動過哪怕一絲一毫的殺心?!”
殿中諸人,頓時都想到了同一件事上,驚懼不已地望著那御階前持劍相對的父子,望著劍尖所沾染的懷王掌心鮮血,不斷流溢滑落在地,『性』命懸於一線的千鈞一髮之際,殿外忽有聲傳“皇后駕到”,緊接著一道大紅人影急急奔進殿內,長髮未挽,竟像是直接下了病榻,趕了過來。
蘇蘇在來路上已聽長生說了賀禮藏毒一事,急奔至殿中,望見這等可怕場景,心狠狠往下一沉,匆忙跑至他父子之間,緊抓住明帝握劍的手道:“陛下,懷王絕不會毒害生父,且將此事交與大理寺詳查,若陛下今夜因一時激憤錯殺,日後擔了冤殺幼子之名,悔之晚矣!!”
明帝萬想不到本應深睡的蘇蘇,會聞訊來此,他握劍的手緊了緊,望著眼前披衣散發、匆匆趕來的女子,冷聲道:“你怎知他沒有暗藏禍心?!”
“陛下…………”因為憂灼,蘇蘇聲音沙啞,“懷王是忠臣孝子,他有哪一件事…………”微一頓,語調懇切如在哽咽,“有哪一件事,違背過陛下呢?!!”
皇后娘娘話雖說得隱晦,可殿中諸人,都已明白皇后言中之意,殿內一時陷入死寂,明帝凝望著眼前淚意瀅睫的女子,暗咬著牙,硬狠下心,將她的手掰開,一字字冷道:“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人心易變!”
他鐵了心,拂袖將蘇蘇推開,就要揮劍而下,然而寒光尚至半空,就已被一雙纖纖素手緊緊抓住,眾人驚駭地望著皇后空手抓住那將要落到懷王身上的利劍,割傷處鮮紅的血『液』,順著劍鋒,汩汩而下,觸目驚心,人人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