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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佛嚇了一跳,抬頭問。

想起日間那些街坊的嘴臉,白螺清麗無雙的臉上有厭惡的神色,抱著花盆,冷漠搖頭:“人言可畏。你若不信,儘管試試好了只是你拚著自己的命沒關係,卻莫要連累上旁的人。”

翠玉兒再度躊躇起來,低下頭用手巾拭著淚,不說話。

“那麼你、你說怎麼辦好呢?”半晌,怯生生的,她抬頭看著白衣少女,有些無助的問。然而不知道為何,她心裡卻有一種奇異的雀躍和激動——為了方才小寐中那個夢、還有夢中不知道哪裡傳來的那幾句低語。

“你心裡知道的。”白螺微笑起來,眼角的墜淚痣盈盈。

她的微笑,帶著說不出的魅惑和神秘。

外面的天光已經亮了,大概是醒了見不到妻子回家,張大膀子的叫罵聲又在巷口爆開來,翠玉兒的臉色再度雪白,眼睛底驀然閃過了決絕的冷光。

“這是一盆藍罌粟——請你買下。”

送客人出來,在廊下,白螺微笑著,將手中那盆花遞給她。

那是一盆非常美麗、然而纖弱的花兒。雖然只有兩尺高,但是花莖卻太過於纖細柔弱,用一根細細的木棒支撐著,清晨的風一吹,微微的晃動著美麗的花瓣彎下腰去,然而風一過,卻依然挺直了腰。

那纖弱中帶著的一絲韌性,有別樣的丰韻。

“好漂亮。”雖然心力交瘁,然而翠玉兒一見這樣的花朵,還是忍不住脫口低呼。

白螺輕輕笑了笑,手指撫過罌粟那絲絨般的花瓣,道:“這種花兒,原先產在東瀛扶桑島扶桑,扶桑”

喃喃重複了幾句,彷彿想起了以前的什麼往事,白螺的眼神驀然變得遙遠起來,許久,才接道:“扶桑的女子溫柔纖弱,就像這朵藍罌粟然而骨子裡卻是堅韌不屈的,能夠渡過任何生活中的辛酸和險阻——”

“希望,翠玉姑娘你也能如這花兒一般。”

白螺的手指戀戀不捨的從花朵上移開,微笑著,將花盆放到翠玉兒的手中:“按你想做的去做吧不要拼得魚死網破,會有更好的方法的——你也會有自己的幸福。”

輕輕低語著,她的眼睛裡彷彿隱藏著夜的妖魔,令人迷醉然而又忐忑不安。

翠玉兒攏了攏散亂的鬢角,彷彿內心什麼東西也被挑動了起來。然而,她遲疑著,低下頭飛紅了臉,低低道:“可是我、我連買花的錢都沒了——方才買的藥、還是李秀才賒給我的。”

“那麼,把那包砒霜給我。”白螺淡淡道。

“嗯?”翠玉兒一驚,抬頭看白衣少女深沉莫測的臉。

“給我。”白螺伸出了手,靜靜道,“就算是換這盆花的。”

永寧巷其實徒有虛名。

每日裡,還是不停耳的聽見叫嚷聲,喝罵聲和蜚短流長的議論。而街口張大膀子喝醉了後當街打媳婦的聲音,更是每日裡必有的曲目。

夏日的天已經炎熱起來,聽著這些,更是讓人不自禁的心煩。

今天傍晚時分,張大膀子又是喝得酩酊大醉回來,也不問理由便動手開始打老婆。然而,最近翠玉兒卻不復以前那樣的激烈反抗,只是一味的哭泣求饒。

張大膀子見她柔順聽話,覺著乏味起來,打得也不如往日起勁了。捶了幾下,便哼哼唧唧的往家裡走去,一搖三擺,走不了幾步就趴在臺階上呼呼大睡,顯然是醉的狠了。

翠玉兒拭了眼淚,安安靜靜的過去,用盡力氣拖起了爛醉的丈夫,一臉的無奈與隱忍。她扶著罵罵咧咧的張大膀子沿著街道走回去,夕陽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長。

在走過花鋪的時候,翠玉兒忽然抬頭對著白螺笑了笑。那個笑容很隱秘,轉瞬即逝。

針線鋪的王二嫂看見了,拿著納鞋底的針撥撥頭髮,冷笑:“可算是認命了吧?嫁了一條狗,也就得跟著——當日裡還爭什麼呢?白白換一頓打。”

只有李秀才眼睛裡有些疑惑的表情,或許他還念著幾天前賣出去的那包砒霜罷?

白螺看著兩人攙扶著走遠,在廊下侍弄著花木,眉目間有冰雪般的冷徹。

抬頭望望街口上張家那座破舊的三層木樓,風吹來,那腐朽的木窗咿咿呀呀,彷彿和著街上翠玉兒捱打後低低的抽泣聲。

她重新低下頭去,在一株紫竹邊上伸手摁下了一枝柔枝,看著紫色的細小的竹竿彎到了接觸地面,然後輕輕一放手,“啪”的一聲,欲折的枝條又柔韌的彈回原來的挺拔。

有些人就是這樣雖然一直是默不做聲的忍受、忍受,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