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的百姓這才意識到自己究竟招惹了怎樣的存在,連那些冷眼旁觀的侍衛也都腿腳發軟站立不住。雖然三人的對話只短短几句,透露出的訊息卻龐大得令人恐慌。什麼樣的人能號令鬼仙?什麼樣的人能讓冥主順服?又是什麼樣的人能操控一城百姓的生死?
鬼醫施展的哪裡是仙家手段?他本身就是仙家才對!
鬧事者成片成片跪伏下去,涕泗橫流地請求大人饒恕。他們可還記得大人之前的話,要先送幾個去閻羅殿報道。早知道他有操控凡人生死之能,大夥兒哪裡敢鬧事,還不安安靜靜在家坐等?
除了主子,有姝從未把任何人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與他們計較。他衝膛目結舌的周妙音勾勾食指,淡聲道,“隨我進來。”
周妙音呆愣片刻才在學徒的推搡中入了仁心堂,反反覆覆地問道,“你是神仙?你竟然是神仙?天啊,我竟然親眼看見神仙了!我還跟你切磋過醫術!”她後知後覺地喊起來,“這不公平!我是凡人,用的是凡人的手段,你卻用仙術勝我!這是作弊,開掛!”
“我不是神仙,只是略通道法而已。”有姝揉搓耳根,快走幾步去牽主子冰冷的手。他不是神仙,主子才是,若非被自己連累,主子現在哪裡會陷入這等狼狽境地?所以哪怕付出生命,他也不會讓妖邪碰主子一根頭髮。
周妙音連忙衝郕王拱手,卻再也沒有往日的情愫,反倒在心裡吐槽:原來神仙也會攪基,說出去一定不會有人相信。
“雖然鬼差不會拘魂,但當身體潰爛到一定地步,就會有人變成活死人,情況反而更糟糕,是以,我現在很需要你的幫助。”有姝向周妙音坦誠。
“你是說那些人會變成喪屍?”周妙音腦子轉得很快。
“喪屍是什麼?”郕王插口。
周妙音連忙向兩個古人解釋何謂喪屍,末了憂心忡忡地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張敕令不過是飲鴆止渴?但我能幫你什麼?若要研究出治療瘟疫的方法,至少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怕是來不及了。而且,就算治療方法出來了,詛咒還在,病情總會再次爆發。”
“只需半月我就能解開咒術,在此之前,我想借你的靈泉一用。”有姝胸有成竹。
“可我的靈泉陰氣極重。”
“我能用極陽之物調和,使之成為任何人都能飲用的靈藥。”
“是嗎?那好,我這就給你傾倒。”周妙音捋起袖子。
有姝真心實意地道謝,待院中的枯井被靈泉填滿,便往裡扔九陽木、烈陽符、金烏尾羽等物。這些是他積攢了幾千年的收藏,今日全都化作烏有,但只要能幫到主子,便沒什麼好可惜的。郕王也漸漸意識到少年為自己付出了什麼,那份迷茫之感終被堅定取代。
經過剛才那場大鬧,新的流言很快傳播出去,百姓得知鬼醫不但封禁了出城的道路,更封禁了黃泉路,心中又是愧悔又是惶恐,紛紛強撐病體來仁心堂磕頭。燒死一個凡人就能解救全城,誰也不會遲疑,但若是燒死一位仙人,誰有那等膽量?也不怕遭天譴!
仙人既然能號令鬼差,自然也能解除血咒,他們只需等著便是。剛思及此,就聽某人喊道,“快看,那是什麼?”
只見仁心堂內冒出騰騰霧氣,匯聚到半空竟形成一朵又一朵紫中帶金的雲層,須臾之間就蔓延到萬里之外,把整座滄州府囊括在內。粗…壯的紫色電光在半空炸響,隨之而來的是淅淅瀝瀝的雨絲,吸入肺腑浸入面板後竟把黑色的瘟氣逼…迫出來,化於無形。
“神仙顯靈了!我們有救了!”門外一片歡騰。
“真的有效!”門內,周妙音喜極而泣。
“不過是暫時遏制而已。更多瘟氣已化作蟲豸鑽入樹幹、磚縫、地底,等雨水乾涸後便會繼續作怪。”有姝掰斷身旁的樹枝,從樹芯裡拽出一隻黑色小蟲,碾成碎末。
“那該怎麼辦?”周妙音急了。
“我自有辦法,你只管每天過來,往這口枯井裡注水就好。”變成深紫色的井水還在沸騰,不斷把霧氣投入雲層。
“那要注多久?你身上的極陽之物總會耗光吧?”
“七天就夠了。”有姝回到內室,繼續摺疊紙鶴。郕王也幫著一塊兒疊,時不時湊過去,親吻少年腮側或嘴唇,說是想找些安全感與真實感。
周妙音站在窗外看了一會兒,感覺自己遭受到一萬點暴擊,揉著隱痛不已的胸口悻悻迴轉。
百姓以為鬼醫召來的靈雨一下,血咒就會解除,哪料第二天瘟氣竟變成細小的蟲豸從地縫、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