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白鴉主帥根本不傳令兒郎,就那麼微笑看著,目光穩如磐石。
蘇景穩當,夏兒郎可不穩當,依舊狂呼嘶嗥著衝鋒,他們悍不畏死,所以死得很多,死得很快;
蘇景穩當,臺上觀擂眾人如何能穩當得住,眼看著屍煞兵陷落敵陣被層層剿殺,之前縱聲歡呼者開始急聲呼喊,之前目瞪口呆者開始大笑大嚷——前者大都買了白鴉城贏,後者正相反,他們落賭注於別家。
漸漸驚呼變成了怒罵,不是屍煞羸弱只怪主帥無能,眼見白鴉城敗局註定,數不清多人厲聲詛咒破口大罵,而他們身邊還有更多人尖叫嘶吼,面色興奮,看臺越來越亂。
他亂任他亂,蘇景混不理會,用頑童看螞蟻打架的目光,注視著自家的夏兒郎一個個被敵潮淹沒、被亂刃分屍。
從入場算起,連一盞茶的光景都不到,忽聞得一陣鼓聲隆隆,主擂欽差再度起身,揚聲吼喝:“雪原七,白鴉城,兵敗!”
這場比擂的規矩,主帥入戰於陣內,只有調兵行陣之權,自己不得親自動法參與鬥戰;哪一家主動認輸或者兵馬折損半數以上即為戰敗。
白鴉城夏兒郎近四百兵屍身倒地,已然輸了。
即便未落注於雪原七之人,事先可也想不到來時候氣派這麼大的白鴉城,居然是第一個被判負出局的!看臺上猛然沉寂,但也只剎那安靜,旋即怒吼者愈發歇斯底里,歡呼者更加興奮雀躍!這世上,人兇猛,沾血成狂。
離火城守、書筆小吏只覺心口發悶,想吐血又吐不出來,重注啊!數不清辛辛苦苦攢了多少年的財帛就那麼沒了。兩人不在一處,但同時抬頭望向炎炎伯,目光如毒藤,恨不得直接扎死那個害人的方畫虎。
方畫虎的神情也不怎麼好看,即便明知白鴉會輸,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底就被欽差一聲‘白鴉兵敗’給喊沒了,心裡真不是個滋味。
夏兒郎輸了但卻不肯出局,剩下的少半屍煞哪管欽差說什麼,口中怪叫不休,還能站起來的繼續衝,站不起來的爬著也要衝,現在不能死,還想再吃一口活人肉喝一口活人血!
欽差為馭人,三目瞪圓聲音鏗鏘:“夏離山,聽不到本官說什麼?你白鴉已敗,還不約束你手下兵丁,速速退去。”
後轎槓、六六往地上一坐,矮了;前轎槓,乖乖使勁踮起腳尖,高了,由此小轎斜傾向上,轎內蘇景得以直視看臺欽差,搖頭:“兒郎屍性難馴,我也約束不住。。。死就死吧,哪處黃土不埋人。”
這是什麼怪話,賭氣麼?提前就說好不爭,但還非得把自己兒郎全都打死才算完?不等欽差大人再說什麼,蘇景伸手拍了拍轎槓,細鬼兒會意,扛著小轎,腳下登風飄飄搖搖,向著場外撤去,一對小鬼兒異口同聲,威風凜凜揚聲高喝:“公子起駕,閒人避讓,阻路者罪無赦,打滅神魂永世不得超生。。。讓路啊。。。。”
單聽乖乖六六的呼喊,真看不出他們是戰敗離場。
不理屍煞兵,由得他們自生自滅,蘇景走了。自哪裡來回哪裡去,退回出兵甬道,但並未去往看臺或大坑外,就留在‘門口’看熱鬧。甬道即為場外,不算違反規矩,也不再貴人的視線內,也沒人再管他們。
望荊王面色滿意,轉回頭與國師首徒、宰相和外姓王的家人微笑對望,目光相觸時都點了點頭:當今天下的核心人物,都曉得白鴉糖人或有個特殊身份,也都得了炎炎伯的‘白鴉不爭’的傳報,還算這個糖人識相,後面有什麼事情都再說,至少眼前的豪賭中他沒攪局。
尤其望荊王,很是開心的,這馭人天性貪婪,參與甲子局不算,還專門派下親近人物來主持‘零散局’,現在熱門白鴉輸了已經為他賺上了一筆。
擂中,很快,夏兒郎被屠戮殆盡,隨著屍煞軍被斬滅,看臺上因白鴉糖人不濟而起的瘋狂罵聲也漸漸散去,輸了就是輸了,沒得改了,眾人的精神重新集中於剩下的十七家雪原兵。
短暫試探、陣型幾轉,混戰終於爆發,十七家兵馬絞殺於巨坑、黃沙!法術呼嘯與戰士長嗥並起,利刃閃光映襯著鮮血顏色,這坑中人命生死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一條命,連一聲嘆息也換不回。
鏖戰如火如荼,直到半個時辰後,局勢才明朗起來,殺威、福祿、鬼且、不歸四支兇兵果然遠勝同輩,戰陣排程嚴禁法術行轉從容,根本無需動用貴人賜下的利害寶物,只憑自身戰力就自混戰中脫穎而出。。。。。。鼓聲一陣接一陣,主擂欽差一次次起身、昂聲宣佈哪城鬥敗。
沒有哪家敗兵向夏兒郎一般寧死不退,傷亡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