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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十分有錢,十分聰明,十分漂亮,十分博學,十分斯文和高雅,但如果他不是世界上最卑鄙的小人,至少也是名列前茅的惡棍。

迪耶戈向施泰爾現出謙和的笑容。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康定斯基的名字,先生。但我準備承認他是美妙的。”他漫不經心地向那幅畫瞟了一眼,發出讚歎:“真是美妙!”

然後他離開畫廊到外面去欣賞街上的女人。旁邊是施泰爾的汽車、施泰爾的司機和施泰爾的保鏢。施泰爾並不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他剛抵達阿根廷不久,便透過迪耶戈在科爾多瓦附近購得一所美麗的別墅;買下房子後不到一個星期,數不勝數的板箱就運來了,其中藏著價值連城的財寶。甚至一向以缺乏文化素養為榮的迪耶戈,看到這麼多藝術珍品也驚詫不己。與此同時,施泰爾著手規劃他在阿根廷甚至在整個南美洲的未來:他打算為自己確立一個投資顧問的地位,尤其是為他那些不幸的同胞提供諮詢,他們是躲避國際猶太人勢力的追逐從祖國逃出來的。Jawohl(當然如此),”迪耶戈聽了這番假惺惺的熱情表白後冷靜地說,絲毫不為所動。他認為施泰爾這傢伙門檻太精,這樣的蠢話不可能是認真說的;他是一堆垃圾,而垃圾就是垃圾。他們曾在一起走進了阿根廷,去過智利等鄰近國家,甚至遠及委內瑞拉;也到過哥倫比亞的波哥大。

說實在的——迪耶戈·哈斯在向喬治·塔拉斯談起此事時自己承認,——他對一九四七年九月的那一天沒有留下特別清晰的回憶。從一開始他就意識到施泰爾酷愛藝術品,尤其是畫。故而阿爾梅拉斯的畫廊幾乎是必須停留的一站;它在阿根廷堪稱首屈一指,到那裡去觀賞康定斯基的畫也就沒有什麼不尋常。直到迪耶戈自己遇見了王,特別是兩個月以後在波哥大發生了惡夢般的那一幕以後,他才把種種跡象聯絡起來

經過了幾個星期,“康定斯基交易”方才真的有了眉目。在這段時間內,施泰爾曾多次重返畫廊,顯然在指揮一場進展緩慢的談判。

十一月五日,阿爾梅拉斯通知施泰爾,畫的貨主終於決定表示同意了。

施泰爾藉口要去作一次事務性的會晤,哥倫比亞,指望達到一箭雙鵰的目的,他們於一九四七年十一日六日抵達波哥大。“我討厭波哥大,”迪耶戈·哈斯說,“這且不說,我也瞧不起聖地亞哥、利馬、拉巴斯和基多。我只是勉強忍受布宜諾斯艾利斯。至於我憎惡的亞松森和我恨得要命的加拉加斯就不必提了。事實上,只有里約熱內盧是例外,儘管他們那裡不講西班牙語”

“請閉上你的大嘴巴,好不好?”施泰爾說時照例不提高嗓門。他坐在汽車的後座閱讀一份東西,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某一筆生意上。迪耶戈坐在施泰爾律師身旁。開車的哥倫比亞司機模樣象一隻烏龜,坐在他右邊的保德,名叫格魯伯——迪耶戈認為母牛比他還聰明一些,儘管迪耶戈對母牛的評價也不怎麼樣。

“我不太瞭解歐洲,”迪耶戈繼續說,絲毫不受那句搶白的影響。“除了這裡那裡的幾個歐洲女人以外。我幾乎說服了媽咪塔——即我的母親——讓我到巴黎去住上一兩年,偏偏你們這些納粹哥兒們在那裡開始了你們自己的‘旅遊活動’。就我自己的情形而言,我是第三帝國的受害者。”

一小時以前,飛機從加拉加斯把三個人帶到了波哥大。

“哈斯,你要是再說一句這種愚蠢的玩笑話,我就請格魯伯揍你。他將很高興做這件事。”

汽車駛向市中心,到那裡是下午四點多。天正下著寒冷的牛毛細雨,那大概是這裡海拔非常高的緣故(注:哥倫比亞首都波哥大,海拔為2640米,雖然靠近赤道,但因地勢較高,氣候涼爽,四季如春)。他們徑直走向他們的旅館,就在玻利瓦爾住過的聖卡洛斯宮附近。旅館服務檯把一封信交給施泰爾。信是用西班牙文寫的,署名亨利·阿爾特。迪耶戈翻譯了信的內容。

“信上說,如果您要買他的畫,每天晚上六點以後您可以到查皮涅羅區巴卡塔街八號去找他。0le!(注:西班牙語:好極了。)信上沒有‘0le’,是我說的。”

施泰爾決定把此事擱到第三天再說。可是後來,在急於去看他己等了兩個月的那些畫這種心情驅使下(迪耶戈認為這是一種狂熱病),他決定當晚就去。當他們到達巴卡塔街八號時,迪耶戈看過時間:八點十五分。他們找到一幢剛剛落成的新大樓,看樣子還沒有人住進去。可是當他們走到門口時,有一個男人走過來對他們說,五樓有一套公寓已經有人住了。對,正是亨利·阿爾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