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二十九日,一群怒氣衝衝的印第安人來到貿易站,提出一些無法接受的要求,十張弓交換一支溫切斯特,或者一支溫切斯特換金剛石若干。拉莫斯憤怒地拒絕了。奇怪的是,這對印第安人似乎並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拉莫斯得出結論,認為“令人遺憾的事件”大概已經被忘記了。但是,羅沙——這是個出生於莫臘的年輕人,他名叫烏巴爾多,會講多種印第安方言——指出,印第安人這次不帶婦女和孩子來到貿易站是不符合他們的習俗的,而瓦依米里人的態度由咄咄逼人轉為隨和這一引人注意的變化,應該歸因於那個總是靠後站的白人說的幾句話。
拉莫斯聳聳肩,笑道:“這正說明,不管他如何努力使自己顯得象只猴子,他仍然是個白人,和我們一樣”
兩天後,十二月三十一日,拉莫斯的妻子、懷孕已七個月的克勞迪婭,因為熱得實在受不了,便打了一盆水,正把水往身上潑,透過沒有玻璃的避蚊紗窗。她發現十來個瓦依米里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十五至二十米外的樹林邊緣。她生怕被他們看見自己光著身子,急忙穿上一件襯衫,正要套上裙子,紗窗突然被大砍刀戳破後推開。她尖叫一聲,便向丈夫的辦公室衝去,由於懷有身孕,而且裙子還沒有完全套好,行動很不方便。第一支幾乎長達—米二十的戰箭射穿了她的右股,第二支射中她的後背,插在肩胛與鎖骨之間。她掙扎著逃到敞廊上,發現她的小叔子被將近二十支箭釘死在房屋的木板牆上,其中六支刺穿了他的咽喉,另有一支從近處直接射入他張開的嘴巴,穿出頸後幾乎有二十厘米。
克勞迪婭·拉莫斯終於支撐不住,摔倒在地,一個印第安人出現在她面前。克勞迪婭眼看他掄起一根木棒,但是並沒有打下來。一聲呵斥制止了他,那個白人露面了,是他下的命令。這個瓦依米里人遲疑了一下,嘟囔著跑開了。
“哦,我的天哪!”少婦哭叫起來。
這個淺色眼睛、綠箍束髮的白人俯身瞧著少婦。他伸出一隻手,用指尖輕輕撫摩克勞迪婭的面頰和嘴唇,一句話也沒說便離去了。
烏巴爾多·羅沙從河上回來,正好看見貿易站的一名僱員喉嚨被一支箭射穿,在離他十米遠的地方倒下去。他立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便向不遠處的一個小倉庫跑去。幸好那裡裝有百葉窗,他進了屋,把門和百葉窗都關上。等到襲擊者看見他的時候已經遲了,只得狠狠地捶房子的板壁洩憤。然後他們大概放棄了破門而入的念頭走了。羅沙從板壁的縫隙往外窺視,目睹了大部分殺戮場面,他事後提供的證詞同拉莫斯的截然相反(拉莫斯的弟弟之所以被殺,可能是因為與他這個當貿易站負責人的哥哥面貌相似的緣故)。據羅沙所述,那個白人非但沒有領頭襲擊,相反,他盡了最大的努力來平息這些印第安人的狂怒,制止他們殺人;他在他們中間跑來跑去,用他們的語言來勸阻他們。
尤其要指出的是,當襲擊者折回羅沙藏身的屋子,放起一把火時,又是那個白人出面干預,否則羅沙難免一死:不是被燒死,就是在他不顧一切奪門而逃時被殺死。但是那個白人把這些印第安人推開,用西班牙語叫道:“快離開此地,到河邊去!”
羅沙的手被灼傷,頭髮被燒焦,總算在這座貯有汽油和酒精的房屋倒塌前的一瞬間逃了出來,跑到河邊,跳入水中。
貿易站的僱員中,共有九人死亡(包括拉莫斯的弟第在內),四人受傷(包括克勞迪婭·拉莫斯),克勞迪婭沒有死,她至今住在桑塔倫。
一九四九年四月,烏巴爾多·羅沙在馬瑙斯,有人問他願不願意到雅瓦佩裡河上游去參與同瓦依米里人重修舊好。十二月事件之後,印第安人實際上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都去了北方,甚至可能直抵亞諾馬米人居住的地域。徵求羅沙意見的人名叫巴爾博扎他是一位研究、開發“塞爾坦”(亞馬遜尼亞森林腹地)的專家,而且是比較嚴肅的一位。在巴西管這種人叫做“塞爾塔尼斯特”。使羅沙感到驚訝的是,儘管此人從屬於SPI,卻是印第安人真誠的朋友。從一九四三年起,仙就在巴西馬託格羅索州同具有真才實學的“土專家”奧爾蘭多·維拉斯·博阿斯、克勞迪奧·維拉斯·博阿斯兄弟一起工作。他對羅沙說,他雖然比較瞭解亞馬遜尼亞南部的印第安人,卻沒有同亞馬遜尼亞北部的印第安人打交道的經驗,所以他在物色可靠的人做幫手。同他一道的有兩個人類學家,但是沒有士兵保護。羅沙那時已經離開SPI,為布思輪船公司工作了一段時期。從本世紀初升始,這家公司就經營從英國的利物浦到秘魯的伊基託斯之間的航線,其中在亞馬遜河上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