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倫姆·弗格斯·麥克塔維什一六一三年三月二十二日生於蘇格蘭的金洛克蘭諾奇。一六二九年十月九日到達波士頓,載他飄洋過海的那艘船叫‘安格斯·斯圖爾特’號,船長姓麥基爾羅伊。你的這位老祖宗是個木匠,一六三六年給當時的哈佛學院看門。兩千六百三十美元,這是我最後一次還價。”
“聽著,年輕人,”麥克塔維什說。“在最近的幾個星期裡,你來找過我幾次?六次?”
“五次。連今天六次。”
“而每一次我都說要三千。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順便說一句,我把你給我安的該死的電話線掐斷了。我那個蠢貨女兒和白痴女婿,沒完沒了地給我打電話。他們對你連車庫一起給他們的加油站和汽車旅館高興得不得了。不過,為這些也不該天天給我打電話呀。老天爺,那電話成天響個不停,昨天還剛剛來過兩個電話。一個是什麼銀行家打來的,他想和我談談,有個傻瓜為我安排了每月一千美元的收入。你旁邊那個黃眼珠的白痴老是莫名其妙地笑個不停,他是什麼人?”
“他叫斯利姆·扎帕塔,”雷伯說,“正巧我要向你提個跟他有關的建議。裁只能出到兩千六百二十美元,而你呢,又扳住三千這個數寸步不讓。咱們來玩撲克賭你的金礦怎麼樣?斯利姆·扎帕塔代我打牌。在託諾帕,有一個叫麥凱布的人告訴我,說你是整個洛基山區撲克打得最好的人。”
“先打牌,還是先吃豆子?豆子差不多已經好了,最好這會兒吃,要不就涼了。這兒的氣候總是這樣:半夜十二點到一點左右,就冷起來了。咱們現在呆的地方海拔大約有三千米。”
“先吃豆子,”雷伯說。“你以為我是來幹什麼的?”
“我始終相信準能贏他,”迪耶戈說,“甚至在他贏到一百八十二萬三千美元的時候,我照樣信心十足。他非輸不可,只是我足足陪了十四個鐘頭。說真的,最使我受不了的還是那些討厭的豆子。”
沒有答話。他扭過頭去,只見雷伯已經在吉普車後座上睡著了。他們把車上被槍彈打壞的部分乾脆統統扯下來,包括那塊唯一倖存的擋泥板。迪耶戈納悶的倒是這輛車居然還走得挺精神。此刻,吉普車正在悶熱的高溫下透過一處美妙的景緻,只見萬道光芒象在做遊戲似地展示色譜上所有的紅和黃,從火辣辣的烈焰色彩到令人目眩的熾熱白光。迪耶戈感到一種遏制不住的興奮心情。
“斯利姆·扎帕塔!”他忍不住放聲大笑。
可是一秒鐘後,笑聲嘎戛然而止。
“雷伯!我還不知道該上哪兒呢。”
沒有回答。他用一隻手把住方向盤,騰出另一隻手搖了搖雷伯的一條腿。
“雷伯,咱們到哪裡去?”
“雷諾機場,搭班機去紐約。”
迪耶戈趕緊剎車。吉普兩輪懸空就地一個急轉彎,然後背朝蒙特祖馬峰向北駛去。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過了一會兒迪耶戈說。“你現在說話能不能說清楚?”
“如果離開內華達州時,有哪一件事沒辦成,我心裡會很不痛快的,”雷伯重複著,即將入睡。“哪怕是為了豆子。”
王臣 —— 5
一九五六年,黛安娜和大衛·塞梯尼亞茲的第三個孩子呱呱落地。頭兩個都是女孩子,現在他們終於有了個兒子(在總共六個子女中排行第三),起名大衛·邁克爾。
一九五六年初夏,雷伯·克立姆羅德從亞馬遜尼亞叢林中出來。塞梯尼亞茲發現他變了,跟過去不一樣。乍看起來,變得並不特別厲害。他照舊顯得很冷靜,這種難以置信的、反常的冷靜簡直到了不通人情的地步,對任何人依然彬彬有禮,幾乎謙恭過了頭。後來塞梯尼亞茲說:“我從沒聽見他提高嗓門,或者稍微發點脾氣,他不是個聖人,事實上,我們幾個人常常希望他更更象我們。他的這種自制總使我感到不自在。喬治·塔拉斯認為那是—種偏執狂,不過我覺得這樣說未免太過分了。”
雷伯以神奇的速度白手起家。他能從所經營的業務中完全脫出來達十三個月之久,這足以說明他建立的組織是何等穩固。
“他這次回來,”塞梯尼亞茲說:“甚至更加與眾不同了。他歸來後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狠心和冷酷是以往從未有過的。他快三十了。他已成熟。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不管在哪一方面,他的行動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麻利、更潑辣,擴張大業正如日中天”
一九五六年六月三十日,克立姆羅德來到塞梯尼亞茲的事務所。他說他是來看看“情況怎麼樣”的。塞梯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