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給他作賭本的二萬五千美元,可是運氣壞透了,他竟老是贏,這真是莫大的諷刺。他暗自思忖,“真要命,這筆勞什子的錢怎麼也輸不掉。就連賭檯上收付錢的人見到我都暗暗覺得好笑。我成了那裡的笑柄。擲骰子時,我沒有一回不是擲七點或十一點。”他於是乎總結出一條規律:要在賭場贏錢,只須想方設法輸錢就行,同時還得誠心減意地向瓜達盧佩的聖母祈禱。
然而,坐等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他望著那幾個姑娘,黃色的眼睛裡閃出嘲弄、瘋狂、嚇人的火焰。
“全體上甲板,”他高聲嚷道。“該幹活啦。把所有的帆扯上桁,推動主絞盤準備起錨,升中桅帆、上桅帆、支索帆、前桅帆,右滿舵!換句話說,女士們,你們滾吧,快!”
沒等她們穿好衣服,他便把她們統統轟了出去,可把那個旅館侍者樂壞了。接著,迪耶戈大忙特忙了三個鐘頭。在這三個小時裡,迪耶戈有條不紊地實現著責成他採取的所有步驟。他打了近四十個電話,通話的物件大多數在拉斯維加斯市內,但也有在美國各地的。
每次通活,只有最必要的寥寥幾句。
完成這第一個任務以後,他離開了自己的套房。在出弗拉明戈旅館之前,他先去了解一下,確切突多爾·安蓋爾已按計劃和他班子裡的五個洛杉磯律師在那裡下榻。於是,迪耶戈冒著難以置信的酷暑走到斯特立普大街上。
他來到沙灘飯店。這裡也已一切就緒。紐約來的兩位律師哈里森·奎思和托馬斯·麥格里維,昨晚住進了旅館,檔案也已準備停當。
沙漠旅館的情況也一樣。不過在到那裡去的路上,迪耶戈叫了一輛出租汽車。如果說炎熱的氣候他還受得了,體力活動卻一向是他深惡痛絕的,只有和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例外。從底特律來的斯蒂夫·帕拉斯基攜帶著兩名助手和有關檔案就住在那裡。
他最後去的兩個地方一處是芝加哥律師摩西·伯恩和路易斯·貝尼蒂住的沙丘飯店,另一處是以金·福伊西為首的幾位費城律師住的撒哈拉旅館。
迪耶戈對這些客人一一重複了有關指示,確定了會面的時間。
他從這些活動中獲得莫大的滿足,其中包含的刺激對他有強烈的吸引力。或許,他還體驗到塞梯尼亞茲一向有的那種感受:以為自已是除一人之外唯一知道將發生什麼事情的人,知道它何時發生,知道其原因又是什麼。這種感覺,再加雷伯終於要歸來的事實,已足夠使他樂不可支。
到拉斯維加斯來的律師中沒有一批知道其他同行的到來,他們對彼此的存在一無所知。
在迪耶戈各處都走遍之後,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
“正是時候,”他想。他坐出租汽車趕回弗拉明戈旅館。一星期之前包租的一輛轎車此刻已在那兒等他。他上了那輛車,沿著斯特立普大街把車開到瓊斯林蔭道,然後一直向北。他知道,現在經過的這一帶土地大部分都屬於雷伯,他到了一個地方,那裡展現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筆直的公路,呈波浪形向北延仲,一眼望不到頭。左右兩側都是灼熱的沙摸,而在他後面還看得見城開不夜的拉斯維加斯的火樹銀花。他關上引擎,放開嗓門拼命高唱影片《蕾夢娜》的主題歌。
大約十米以外,一輛卡車在公路另一邊停了下來。雷伯肩上挎著個口袋,從車上下來,微笑著和司機提了握手。司機駕車離去。卡車開過去時,迪耶戈看見車幫上漆著一家卡車公司的名字,他一度還但任過該公司的總經理。“後來我把它賣掉了,”他想。“我不知道賣給誰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賣掉,賣了多少錢,反正是賣了。雷伯叫我簽字的那一天,我還記得很清楚。”
他盡他的肋話員所允許的限度大聲唱著。
雷伯拉開車門,上車坐下。
“把音量減低一點,你看可以嗎?我相信,人家在阿拉斯加都能聽見你的歌聲啦。”
他們已經四十三天沒見面,邊耶戈那份高興勁兒就甭提了。
“一切都辦妥了嗎?”迪耶戈問。
“是的,基本上都辦妥了。你幹得怎麼樣?”雷伯問道。
“一切都準備好了。明天早晨八點開始行動。”
迪耶戈在弗拉明戈旅館訂房間時用的名字不是哈斯,而是路易斯·德卡瓦哈爾。據塞梯尼亞茲說,這個名字迪耶戈少說也用過十來回了。塞梯尼亞茲原以為這是個化名,因為迪耶戈都是在不需要護照的城鎮和旅館裡執行他的使命時用這個名字。直到二十五年以後,塞梯尼亞茲才發現迪耶戈的真實姓名是路易斯·迪耶戈·哈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