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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跟我談談你的奧斯瓦爾多舅舅,談談他在咱們的家鄉阿根廷都有哪些產業。”他們回到旅館以後,雷伯說。
這是雷伯給他暗示的一種方式,意思就是,“其餘什麼都不要說。”
次日,還是老規矩;汽車張著窗簾,到處有人護送,在接待室裡沒完沒了地等候,上午下午都是如此。迪耶戈·哈斯估計,雷伯和哈倫正在費奧多羅夫陪同下挨個兒拜訪莫斯科的每一位部長。
這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他們坐飛機去赫爾辛基。直到停著好多電車的大廣場上,確信已走出不小心有可能被人聽見的範圍,雷伯才笑眯眯地說:“你當然什麼也不明白,是不是?”
“這有什麼值得奇怪的?”迪耶戈酸溜溜地說。“我的嘴噘得老高老高的。雷伯,咱們真的去過俄國了嗎?莫非我只是做了一個惡夢?”
“咱們的確到那裡去過。”
“那個戴眼鏡、目露兇光的傢伙是誰?”
“拉甫連季·貝利亞。”
“聖母啊!”迪耶戈說。“就是那個貝利亞?”
“正是。”
“你跟他說了話?”
“是的。不但跟他,迪耶戈。還跟斯大林說了話。我甚至達到了目的。”
他抓住他的阿根廷朋友的胳膊。
“事情極其簡單,迪耶戈。首先,有你的奧斯瓦爾多舅舅獲准出口的小麥,他是透過你們的朋友埃娃女士的幫助從庇隆總統那裡弄到的特許權。尼克·佩特里迪,更確切述說是他的弟弟託尼,將把小麥裝上我的這艘貨船以及另外幾隻船。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費勁得很。”
“小麥將運到蘇聯黑海岸邊的一個港口。咱們用小麥換的是畫,有拉諾諾夫的,馬列維奇的,塔特林的,李西茨基5的,羅德欽科的,兩幅娜塔麗亞·岡恰羅娃的,三幅康定斯基的,三幅恰嘎爾的,兩幅拉賓的,還有幾幅索波洛夫的等等。這還不算。他還答應我幾幅塞尚和馬蒂斯的畫,且不說兩三幅畢加索的,那是休金和莫羅佐夫買下的,我估計你很可能聽到過這兩位俄國大畫商的名字,當初他們買下這些畫的時候,列寧還沒有在哈倫幫助下發動那次翻天覆地的夜間起事。不過,末了這項諾言,他是不會履行的,迪耶戈。”
“不會?”
“不會。他可以聲稱對於西方腐朽沒落的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的繪畫深惡痛絕,但他不是個傻瓜,有人會告訴他——不過,這也難說,因為他們都非常害怕這位有病的老人,——說一幅塞尚或畢加索的畫在咱們這些西方瘋子眼裡跟黃金一樣值錢。然而,迪耶戈,他已經吩咐要給我——給我個人——一幅尼柯·皮羅斯曼施維裡的畫。這位畫家是喬治亞人,和他自己一樣。順便告訴你,喬治·塔拉斯也是喬治亞人。”
迪耶戈望著雷伯。剛才雷伯滔滔不絕地列舉的那些名字,他一個都不知道。也許恰嘎爾和康定斯基是例外,當然還有塞尚、馬蒂斯和畢加索。關於繪畫,迪耶戈的知識幾乎等於零,他也不把畫當成一回事。但是他了解雷伯·克立姆羅德,瞭解這個人的沉默和幾乎完全緘口不語的狀態,即使不是幾個月,也可以持續幾個星期之久,然後他的感情會一下子如火山爆發(就象現在那樣子),只要有什麼觸動了他,促使他連續談上幾個小時。迪耶戈從不試圖打斷他的話。歸根到底,只有在那樣的時刻,也就是他表面上平穩安詳、心底裡藏著一團火的真相顯露出來時,雷伯才成為有血有肉的人。所以,雷伯說著,迪耶戈靜靜地聽著,兩人無窮無盡地穿過赫爾辛基冰雪覆蓋的方形街區,該城的市中心設計得象國際象棋的棋盤,具有俄羅斯風格。
霄伯終於笑著說:“迪耶戈!”
“怎麼,雷伯?”
“我惹你膩煩了吧,嗯?”
“你想到哪兒去了!”迪耶戈說時恰如其分地用上一點譏俏的口吻。他問道:“咱們把所有這些畫怎麼處理?辦一個畫廊?咱們可以這麼辦,在紐約的第五銜、倫敦的攝政王大街、巴黎的裡沃利路拱廊下或者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胡寧街,甚至在阿爾及利亞的塔曼拉塞特或蒙古的烏蘭巴托擺幾個攤子,把這些畫向過路人兜售。這樣我們可以用賣畫的餞付奧斯瓦爾多舅舅的小麥賬,如果他同意在七十五年內付清的話。”
“不。”
“咱們不打算那樣做?”
“不。我已經有一個買主,迪耶戈。在美國。為了換取這些本身是用小麥換來的畫,買主願提供一個紡織廠的全套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