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你擁有比這大得多的瘋勁,雷伯。”
塔拉斯心想:“歸根到底,我身上也有迪耶戈·哈斯的某些東西。我和那個阿根廷人被創造出來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彷彿就是為了推動雷伯·米歇爾·克立姆羅德去完成他的使命”然而,在隨後的幾秒鐘內,他又轉而認為:這是他自己和迪耶戈.哈斯的愚人之見,他們把自己抬得太高了。
他心平氣和地繼續說:“雷伯,我知道我已經七十五歲了。我要求做這件事,並不是要你憐憫我,你或許會念及我現在孤身一人,或出於你可能對我懷有的友情而對我大發慈悲。我確實有能力組織這個班子,做好一切準備,一旦你下決心採取行動,便可發揮作用。”
一陣沉默。
接著,雷伯對他此說:“我希望際到那裡去。至少再去一次。你總共才去過一次,那還是在一九六四年。”
“一九六五年。”
“六四年,”雷伯說。“一九六四年十一月二十日。要不要打賭?”
“老天爺,不要。”塔拉斯說。“我對你的記憶力太瞭解了。沒準兒那天我穿的什麼衣服你都說得上來。”
“白色的套裝,綠色的領帶,手帕也是綠的,頭領一頂巴拿馬草帽。雅瓦和他的兒子們覺得那草帽很古怪,直到如今他們提起來還笑呢。喬治,我希望你明年來,就在二月份吧,那時候雨水少些。”
“我會來的。當然,如果那時我還在這個世界上的話。”
“如果你死了,我決不寬恕你。”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雷伯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
“你真的能找出有說服力的論據?”
“國家是一個擁有領土、人口和政府的實體。國家還享有主權和獨立,因而不從屬於另一個國家或任何別的實體,但直接受國際法約束。單是這個問題就足夠世世代代的法學家打上五百年官司。”
“我也許等不了那麼久。”
“雷伯,甚至連‘國際法’這個詞兒本身都沒有什麼過硬的依據。大約兩百年前,第一次使用它的是個名叫邊沁的人。邊沁一定是在酒精中毒症發作時發明了這個詞兒。在他之前,這個詞是不存在的。在他之前用的是jus inter gentes,這個拉丁名詞本身也是從十六世紀的另一個瘋子那裡傳下來的。他叫維多利亞。一七二○年左右,法國人達蓋索把拉丁文jus inter gentes澤成了法文driot entrs les nations只要稍懂拉丁文的人都看得出,這種譯法蠻不講理而又愚蠢透頂。老達蓋索這樣做是迎合他的主子和當時正處在帝國主義擴張期的法國的需要。而一些盎格魯—撒克遜的法學家急於為征服其他民族國家的行徑闢護,這樣就師出有名,於是迫不及持地和他唱一個調子。因此,當親愛的老康德”
“喬治。”
“在他一七九五年出版的《論永久和平》‘nations,一詞易為‘國家’時,國際法”
“喬治!”
沉默。
“象這樣我可以一口氣談上一百四十三個小時,”塔拉斯說。“也許還不止。”
“領土、人口、政府。”
“你擁有領土,顯然也擁有人口。你可以提名雅瓦當首相或總統,名稱反正隨你或他的便。沒有人能夠對他作為先佔者的權利提出異議,除非回溯到白令海峽形成之前,那時美洲的印第安人還是亞洲人。至於領土,你將不得不向全世界宴布,那一百十一家公司無非是你一個人佈下的疑陣。這將使你開創的全部事業(不僅僅是亞馬遜尼亞那一頭)大白於天下,雷伯,你肯定在我之前就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許這就是你遲疑不決的原因。一切都無法再保密。全世界都將知道打一個雷伯·米歇爾·克立姆羅德。那時,人們不嚇得摔一個屁股墩兒才怪呢。”
雷伯轉身背對著他。
“代價是巨大的,雷伯。你將不得不從幕後走出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無異於自殺。這麼多年的保密措施將付諸東流。”
雷伯既不開口,也不移動。
“雷伯,最不可思議的是,我確信你會這麼做,無論代價多大。這並不是因為我勸過你。我從來不曾自以為有一星半點影響你的能力。你產生這個念頭有多久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有好幾年了。”雷伯平靜地說,他轉過身來面向塔拉斯。“你真想把全部任務擔當起來?”
“我在世上最強烈的願望莫過於此。”塔拉斯回答時簡直是橫下一條心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