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管理倉庫。
“至,至少咱這不愁吃穿!傳遞家書也方便!”錄事參軍秦子嬰結結巴巴的插話。他是壟右秦家的獨苗,寫得一筆好字,所以被李淵安排在軍中做錄事。順帶著也幹些幫著低階軍官們寫寫家書,幫王元通,齊破凝這些無聊人物寫寫喝花酒時專門用的情詩等雜務。
“謝謝諸位兄長,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之所以提起虎賁鐵騎,是因為有個老朋友在那邊做校尉!”李旭舉起酒杯,狠狠地飲了一大口,說道。
傳遞家書方便,這好處他深有感觸。唐公體貼下屬,對某些假公濟私的行為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低階軍官的家書總是搭官府公文的便,由驛卒經官驛傳遞。如此一來,從懷遠鎮送信到上谷郡只需要兩、三天時間。而易縣是上谷郡治所,如今縣令對李家十分客氣。
縣令對李家客氣的原因是唐公親筆寫了一封信給郡守,告訴他李旭被自己以良家子的身份徵辟。過去棄學從商的選擇,屬於軍中秘密公務。如今公務結束,身份也拜託郡守給改回來。郡守大人覺得事情奇怪,仔細問了唐公派來的送信人,才知道上谷李家與壟右李家居然是同宗,如今唐公已經認下了李旭這個世侄,特地留他在軍中歷練。
既然是唐公的世侄,那自然不可能是真正去經商。既然已經在軍中當了隊正,並可能繼續高升,那自然不可能是逃兵。郡守和縣令都是幹吏,這麼點推理難不倒他們。所以不到半天時間,李旭的事情就統統得到圓滿解決。作為地方父母,縣令大人還親筆寫了品學兼優四字評語,交由下書人送給唐公,算做自己對本縣賢良的推薦。
得到兒子的訊息後,李旭的父母也很快託人捎來了家書。對兒子突然離開蘇啜部以及馬上到手的兒媳不翼而飛的原因,兩個老人在信中沒有多問。只是告訴李旭,家中一切安好,兩次託人帶來的財物均以如數收到。長房大哥聽說李旭有了出息,特地邀請老李懋參與族中事務。這回,父親李懋不用再多交香火錢,而是像其他長房兄弟叔伯一樣,每年都可以從晚輩們交來的香火錢中分一份奉養。
“唐公於你有知遇之恩,你必傾力而報之。勿以家中父母為念,切切!”信的末尾,老父李懋再次重複。每當看到這幾個字,李旭就想起父母去年秋天在油燈下為自己準備行囊時的身影,一遍遍將包裹捆好,又一遍遍翻開,唯恐其中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對於唐公的大恩,李旭早已銘刻於心。雖然他涉世未深,卻也知道唐公親筆書信對一個鄉野間的普通農家意味著什麼。如果沒有唐公那封信,縣令大人不會注意到自己的“才學。”如果不是聽說自己做了隊正,族中長房叔叔伯伯們也不會想起自己的父親李懋年齡已高,早應該享受晚輩奉養的事實來。
“頭二十年看父敬子,後二十年看子敬父!”李旭在初雪後的軍營裡巡視著,想著去年出塞時九叔的話。這些不經意間說出的,鄉愿得掉渣的話都應驗了。即便是為了父親所受到的尊敬,他也要在這寒冷的軍營中繼續堅持下去。
但是,曾經把許多人生道理用最樸實語言教給他的九叔卻再沒了訊息。李旭送出的第二封家書中曾專門問過父親,但父親的回信中卻對孫九隻字未提。
“估計是麻子叔沒把事情辦妥當!”李旭私下預測。他想找個機會跟建成說一說,看看唐公能不能過問一下孫九的事。結果,這個打算剛剛跟劉弘基提出來,就被對方一言否決了。
“你千萬別再提孫九,也別跟人說自己師從他學過射藝,估計他遇到大麻煩了!”劉弘基謹慎地關好門窗,鄭重叮囑。
“麻煩?”李旭驚詫地叫道。這件事本來就是地方官員仗勢欺人引起的,自己已經出錢打點,認錯,又託了人,難道孫九故鄉的官員們對他的恨就那般深麼?
“你個傻小子,沒看見當日你說起師承時,唐公和建成兄臉上的表情麼?”劉弘基氣得給李旭頭上來了一個爆鑿,低聲質問。
“唐公曾經關注過我的師承?”李旭狐疑地想。想了好一陣子後,他才醒起那是一個多月前,自己剛見到唐公的時候。當時對方問及自己跟誰學的射藝,自己說了三個人。唐公最後一口咬定自己的師父出自江南王家,彷彿生怕自己跟九叔扯上淵源般。
“記住了,你的授業恩師是無名老人,出身於江南王家。與孫安祖沒半點瓜葛!”劉弘基搬著李旭的肩膀,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你不想毀了自己的前程,不想牽連家人,一定得這麼說。唐公世代為官,在朝中人脈極廣,能讓他皺眉的麻煩,肯定小不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