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花島現在就在眼前的話,自己也許會緊緊抱住他也說不定。
……等一下,應該不會緊緊抱住他吧?
沒有擁抱習慣的自己,會這麼想不是很奇怪嗎?如果花島是小孩子倒還說得過去……不對,自己對姐姐的小孩也不曾那麼做。宗憲是不喜歡與人產生肢體接觸的型別。如果是小狗小貓的話,倒還可以摸一摸寵一寵,所以自己是把花島當成跟小狗小貓一樣嗎?明明就那麼大一個人?
要說除了小狗小貓外,宗憲會伸手擁抱、溫柔撫摸的物件,那也就是——
他感到一陣輕微暈眩。
無法再留在此處,於是便壓低腳步聲離開倉庫。
「不可能吧?」
即使是在逃生梯吹著夜風,混亂的腦子還是無法冷靜下來。
「這樣不是普通情況吧!」
自己再次逃向「普通」。
宗憲現在才終於發現,換言之,「普通」就是避風港。是在面臨超出自身容許範圍的問題時,用來貼在身上的標籤。
花島這個人的存在漸漸超出宗憲所設定的「同事」關係。而且這次的問題在於,超出界線的狀況過於嚴重。
在注意到這件事的現在,自己沒有自信可以好好正視花島的臉。
宗憲在茶水間泡了杯咖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課長几乎是與他擦身而過地準備下班回家。「辛苦了。」他打了聲招呼,打算拋開雜念整理票據,累積的出差經費報告也得交給總務才行,但也許是因為缺乏集中力吧,犯了好幾次簡單的計算錯誤。
在工作沒什麼進展的情況下,過了八點宗憲就收拾一下桌面準備回家。在公司注意力變得如此不集中也是很少見的情況。
在他把老舊的出勤卡喀嚓一聲按入打卡機時,看到一個走下樓的身影。「不會吧?」他邊這麼想邊回頭一看。
「啊……」
「……花島。」
本以為早就回去的花島,抱著公事包和一個大紙袋站在那兒。
「辛……辛苦了。」
「嗯,辛苦了。」
把自己的出勤卡放回固定位置後,宗憲快步離開該處。只要走個五步就是通用大門了。
一邊想著:「為什麼我非逃跑不可啊?」一邊先一步走到外頭。
通往車站的路只有一條,而宗憲選了反方向。朝這個方向走二十分鐘就能到上一站。雖然覺得這是非常明顯的躲避方式,但今晚不是很想和花島一起回去,如果只一起走到一半倒還好,但兩人直到最後的路線都一樣。在這段路上他沒自信能自然地跟花島說話。好久沒如此在意他人了,因為太久沒有這種感覺,所以不記得這種場合的應對方法。
為以防萬一,宗憲在站前的書店打發時間。閒晃了約三十分鐘左右,買了本不怎麼想看的雜誌。再怎麼說,這樣一來就不會搭到同一班電車了吧?他邊隨便翻閱如預想般無聊的雜誌,邊帶著一週份的疲勞到達離家最近的車站。
「騙人的吧?」宗憲這麼想著。
從隔壁剪票口和自己幾乎同時出站的人正是花島。
「咦……」
花島也露出極訝異的表情。
他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停下腳步,自動刷票機發出警示音要人快點抽出月票。
接著花島因為匆匆走出刷票口,手上的信封袋掉了下來。他大概是在電車裡閱讀裡面的資料吧,紙類啪沙帕沙地從沒有封起的信封袋中滑出。那是校正稿件還有之前的封面設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