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他還會席捲重來?”
“天下事事,誰也說不出個準。”
我瞪圓了眼:“我當你天下盡握,胸有成竹坐這半壁江山呢!”
“所以。。。”尹洛頓了頓,極是認真的瞧著我說:“這梁開付我便要一舉拿下,要他翻不得身。”
我對尹洛口中翻不了身的說法理解頗淺,以為就是殺了他,直到劉御史將贓款的名目和罪狀送至丞相府,我才知道,何為權謀,何為朝堂。
劉御史來訪那日我在院子裡喂兔子,尹洛在院子裡的海棠樹下看奏書。
“尹大人,這是梁開付的贓款名目和罪狀,您看,可是穩妥?”劉御史畢恭畢敬的將那奏疏雙手遞給尹洛。
我閒著無聊,便也湊過去看,雖說女子參政少有,但楚國朝堂上還是有不少女官,所以女子議政,在楚國向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只見那奏書上白紙黑字的“受財枉法”、“縱奴行兇”、“受所監臨”等罪名能十幾條,說實在,這些罪名無論拎出哪一條,輕判也是流放,實在不解尹洛還有何不放心。
只見尹洛狼毫輕揮,又加了一條貪汙受賄和逾制僭越,並在贓款名目後加了“富可敵國”四個字。
若單看這幾條罪名都不足以成事,尹洛的厲害之處就是將這三個詞放在一起而引出的罪行,便是誅九族的大罪——謀反。
“梁開付手握禁軍大權,謀反罪名加諸於他易如反掌,雖不知他黨羽多少,但這樣一來,才是最保險的做法。”尹洛輕聲道,好似一條人命與十條人命與他而言都一樣。
“尹相高瞻,劉某自愧不如。”四月天還不是特別炎熱,可我卻明顯看見劉御史臉上的斗大顆汗珠。
“你我如今是一條船上的人,梁開付如今若稍微有一點動靜都有可能翻身。大理寺那邊,你可需謹慎安排。”
“尹相儘可放心,大理寺那邊我買通了看守梁開付的獄卒,無論梁開付見過什麼人,都會及時向我稟明。”
尹洛點點頭,淡然道:“要坐實其他罪名的證據,還需黎民作證。”罷了將那奏疏放在石桌上,看著劉御史的說:“我聽聞,自你升為御史大夫後,提為京兆尹的便是你徒弟?”
劉御史憨笑兩聲:“門生不才,在益州當了十年太守,才調至都京。”
“正好,著京兆尹於京兆府門前親擺書卷十餘米長,至筆墨,將一切關於梁開付在民間所犯的惡行全部訴諸於紙上,寫滿為止。”
“這。。。”劉御史末了把頭上的汗水:“尹相當真覺得會有人來申訴?”
尹洛輕笑一聲:“倘若是你,若大家寫,你寫還是不寫呢?”
劉御史思考片刻,作揖道:“劉某人明白。”說著便退了下去。
我是有些不解,“大家都寫?你怎知道大家都會寫?”
“只要黎民中有申訴,皇帝為穩固民心必定要給一個說法,梁開付那些橫財充在國庫也無甚大用,到時便折成現錢,分與百姓罷了。”說白了就是,如果你去京兆府門前申訴梁狗賊偷了你家頭牛,梁開付的贓款裡就會分出一頭牛的錢補償你,此等好事定要召告天下!我灰灰向來都不吃獨食!
梁開付落馬成了大家談論八卦的重點,街頭巷尾都急著聽那審判結果,萬人空巷,都擠到了這小小的醉仙居。“如今審判遲遲沒有定奪,大家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底下磕著瓜子捧著茶水的聽客兩眼放光,直勾勾地盯著我,“那是因為,貪贓枉法不足以搬到那梁狗賊,但是倘若尹相他們有更確鑿的證據呢?大家都聽過三人成虎,倘若天下眾人都紛紛指證那狗賊以權謀私,你們覺得,誰還會救他麼?誰!還會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去救一個連家都被抄了的庸官?”我適時的拍了一聲驚堂木,明顯感覺底下人身軀一震,“如今,京兆府門前就擺著筆墨紙硯,雖說我們沒錢、沒權、沒勢,但若我們的聲音真能傳遞給當今聖上,於我們,也是百利而無一害!”說著我掃視了下面一眼,鴉雀無聲,很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大家說,是不是啊?”
“對啊!”、“管他給不給錢呢!”、“去他的狗孃養的!”“走!大家申訴他去!”底下聲音此起彼伏,我給了臺下醉仙居老闆一個眼色,小老闆早就埋伏在人群中,看見我眼色,隨即喊道:“梁狗賊去年搶了我女兒做小老婆,我、我、我現在就去告他!”待眾人未及看清他是誰,他已拔腿向前跑去,眾人倒也是一呼百應,紛紛衝出門去,往京兆府跑。
這人吶~有的時候就得有個起帶頭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