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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海的塵土。

薄霧又起。青年止了步,站在原地,無聲按上劍柄。有人撥開霧氣,向他走來。

白衣之上,彷彿還沾著清晨的露水。何處梅花斜斜逸出一條痩枝,疏落的香氣籠了滿身。

葉修未束起的長髮還有有一縷落在枝梢,似有還無纏著花瓣。那人站在花枝後對他微笑:“小周,總算找到你了。”

“好久不見。”

葉修抬起手,似乎想觸控眼前之人。但他放了回去,只在一步之外凝視這個幻影。

當然是幻影。

蘇沐秋的墓地是葉修選的,墓坑是葉修挖的,墓碑的石料是葉修尋來的,連倉促之下草就的墓銘也是卻邪刻下的。十年前他幾乎是鎮定地親手操辦了蘇沐秋一切身後事,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

葉修只在極少時候,會遙遙回望。往昔的記憶在時間的梳理下,有些許減損,但更多細塵落下,漸漸積累起沉實的土地。慘烈激昂或者平安喜樂,曾經聲嘶力竭和輕聲細語的,都消去了色彩。

懷念始終溫和,偶覺索然,也是從容的。

所以葉修挺高興看見這個幻影。故友的音貌他始終記得,然而能借由幻境再見,他也覺得挺好。

“沐橙很好。”他說,“當然,我也很好。”

“千機傘挺好用。”他看著少年手中的傘,“可惜,你不能再給它畫桃花了。”

傘上血跡猶在,便是潑墨桃花。

對幻影說話,真有點傻氣。葉修自己好笑起來,搖搖頭。幻境所依恃的,說到底不過是人心。葉修想對蘇沐秋說的,也不過是那句好久不見。他心中毫無動搖,幻陣也無法操控幻影做出更多言行。因此在他眼前的少年,只撐著傘,靜靜看著他。

蘇沐秋的笑總是帶幾分狡黠。他少年艱苦,慣於以笑容掩藏真正心情,像這般呆板的笑容從未有過。葉修看著,心頭寧靜。

他不曾忘懷舊事,更不會耽溺幻境。

“你還年少。我都已經老了。”

他撫上幻影。少年的身形在他手底片片崩落。他話語中有懷念,溫和而清明。

“再見。”

和葉修結伴同行了幾個月,周澤楷發現,葉修其實並不常笑。

這個人大多時候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但那也不是疏離冷漠的。大約對這個人來說,露出表情也是件很麻煩的事。所以他總是懶洋洋的,兩眼無神。

但如果葉修笑起來,周澤楷會很仔細地看著他。好像午後那朵慵倦的花終於舒展開了花瓣,卻依然是懶怠的,帶著幾分不甚清晰的蕭色。如有日光滑過,應無眷戀。

並不燦爛。卻毋庸置疑的暖。

此刻周澤楷看了一眼白衣人的嘴角, 便知道這個人,是假的。

他心念一動,幻境已然做出應對。便見白衣人笑道:“假和真,小周你無需分這般清楚。”

周澤楷皺眉。葉修喚他小周,他不覺如何;被眼前這個幻影叫了,卻心中不快。

如此看來,他應當是很喜歡葉修這般喚他的。

周澤楷略略神遊了一下,就看見白衣人向他走來,神色和葉修幾乎無二:“江波濤應該與你說過,應當小心提防我。”他走近了,又笑:“可他不知道,周城主原本就是不信我的。是不是?”

周澤楷漠然看著他。

白衣人也看著他:“輪迴早有逐鹿劍試之心,如今嘉世風光不再,諸雄並起,正是最好時機。而你與我一路同行,也不過是因為,早在三個月前,鬼宴的請柬就已經送到輪迴城。”

周澤楷眼看著他,腰側的碎霜無聲出鞘。

白衣人笑問:“你要殺我?”

“你與我一路同行,是不是為了殺我?為何那時,卻並不動手?”

此刻白衣人已與周澤楷離得極近,他微微傾過身,目中似有流光。周澤楷站在那,聽見這個聲音在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