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釋然,燕邦、齊國,都是你的了。過不了幾日,大約,你就會登基了罷。國號想好了麼,‘晉’這個字如何?便是我祝福你晉升一步,更上一層樓吧。本來,我心中的軒釋然,就是站在世間的最高處,俯瞰天下的神氣樣子,我心中的軒釋然,一直都是那樣的優秀。從來,我都因為你的優秀而高興、沾沾自喜,比自己那麼神氣還要高興。”我吸了一個鼻子,不好意思地道:“你看,我都高興地哭了。軒釋然,你以後就是皇帝了,我好高興,軒釋然,我好……”
心中驚了一驚,差點就要把埋藏在心裡的那幾個字說出來,意識到這個後,我也不說話了,叫過那一句軒釋然,便只是吸著鼻子,淚眼花花的,不說話了。
也像是因我的話感染到了悲傷的氣氛,軒釋然很悲傷,非常悲傷,他的手撫摩著我也是一臉雪花,一臉雪花化了的水珠,他戀慕地望住我,喉嚨裡是破碎的哽咽,“我可以不做皇帝呀!皇位有父親大人,有君臨翌,有君臨翌生的兩個兒子,還有燕頊離可以繼承。讓燕頊離做那個皇帝,讓他去做!!!”
見我沒有反應,不做聲,他哽咽道:“我們還是走不到一起麼?還是又返回到了你是你、我是我的原點麼?這十七年,便是我們相處的最融洽的日子,也只是你是你、我是我的界線。你從來都厭惡我,從來都不待見我……”
不!
我從來都不討厭你、不厭惡你……
“丫頭,你不要哭,你哭什麼啊,你每次一哭我心裡都忒難受。”他抱住我,緊緊地抱住我。他悲傷地落淚,望著漫天紛飛的大雪,斷了氣般痛苦地吸了一口氣,“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又回到了過去?好大的雪啊,我記得四年前,齊國雪原上,也是這樣大的雪啊。那一日你落崖,我那樣地揪了心似地疼,那樣著急,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顧,只想著接住你,救下你,救下我的丫頭。我緊緊地抱住你,接住你,以為救下了你,將你從死神的手裡奪了回來,奪回了我的丫頭,可我的丫頭、拂希還是要離我而去,四年後,依然是這樣的結局……”
“你說什麼?雪原上接住我的人,是你?”
心裡痙攣似的一陣抽痛,幾不可信地望住軒釋然。
齊國雪原上接住我的人不是君臨翌麼,怎麼會是他?
而他,甚至是君臨翌都並不知道落崖的那一次接住我、抱住我的事竟意味著什麼,軒釋然他不可能說謊騙我。
原來是軒釋然,竟是軒釋然!
原來是軒釋然哦!
難怪,他納妾,我吃醋;難怪茜夫人為他孕育,我吃醋;難怪他射我一箭,我不恨他;難怪他佔有我的身子,我不恨他,甚至最後還不由自主、情不自禁地迎合我;難怪他落下了燕頊離的孩子,我依舊不恨他;難怪他用寶劍誤殺了我,我更是非但不恨他,還與他冰釋前嫌……
原來,原來哦,不是後來愛上了他,是我早就愛上了軒釋然,我的釋然哦。
情深不知,真的情深不知啊,或許,好早好早,就喜歡軒釋然,雪原落崖接我,抱住愛的人,就像抱住了全世界,也只是因為喜歡我的釋然,因為接住我抱住我的那個人是我的釋然,我才悟出了愛的真諦的。
聞得我的問話,他本還欲分說,見我如此反應,已知那事件於我而言意味著什麼,聲嗓破碎地泣淚道:“是啊,是我啊,丫頭,是我啊!”
“是你!竟是你!”我愴然,又恍然大悟似地笑,“原來我愛的人,竟一直是你!”
“丫頭!”
軒釋然喚我,求證道:“你愛我嗎,你真的愛我嗎?”
我哽咽不語。
他悸動得不像是他:“你愛我!你竟然愛我!娘沒有騙我,你真的愛我!”
看到他那個樣子,聞得我愛他,高興激動地像個小孩子手舞足蹈的那個樣子,我心裡更見難受,猛然撲倒他懷中,手臂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是啊,我愛你!我愛你!”他聞言周身一顫,猛然抱住我,護住我的頭,吻便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我也不顧一切地回吻著他,他愛我,我愛他,真心對白的這個時候。
紛紛揚揚的大雪下,與軒釋然擁吻的我卻沒有留意到,不遠處的臘梅樹下,更有一個叫燕頊離的男子,將我與軒釋然最後的對白聽在耳裡,將我們的擁吻看在眼裡,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地坐在輪椅上。他無法下床自行走動,卻可以坐於輪椅上,由人推動。他的手裡拿著我的狐裘,大雪紛飛,銀裝素裹,見我外出時穿的並不厚,給我送一件狐裘來。
阿瑞將目光從我和軒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