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也只有“北大荒”──也就是黑龍江松花江三角洲,還可以插足,於是一個有計劃的移民開始。吾友曰:“我常在車站看見一批一批日本移民,身材真是矮,可是一個個滿面紅光,腰幹如鐵,身材結棍,中國旅客在他們身旁晃來晃去,弱不禁風模樣,真好像是一種天生地要被人征服的民族。”
吾友的話絲毫沒有誇張,君留意到中國的籃球足球跟洋大人比賽的場面乎,比賽結果,鐵定中國輸,蓋身體不行,跑不動啦,再跑腸子都跑斷啦。而為啥身體不行乎?在骨格的構造上,黃種人比白種人先天的就小,再加上中國同胞後天的虛脫,怎能不望風披靡哉。中國和日本一旦有點彆扭,我們就破口大罵他們是“矮奴”,其實我們固不配罵也,真正該開罵的是西洋大人,而捱罵的倒應是我們自己。柏楊先生這一生從不跟洋大人吵架,就怕他在我身上找毛病。大人如此,孩子亦然,中國孩子和洋孩子站在一起的鏡頭,你看見過乎?不知有何感想也。
中國孩子和洋孩子在一起玩,最觸目驚心的是我們的孩子神色呆滯,面目焦黃,脖子細長,四肢活像四根麻稈,使人擔心隨時會折成兩截。而人家的孩子,不管男孩子女孩子,一個個兩頰紅潤,大眼睛溜溜發光,活潑得像一隻小老虎,左也蹦焉,右也跳焉,對世界無畏無懼。所以我深害怕洋孩子偶一失慎,一個劈空掌真能把我們的孩子的手臂劈斷。不要說跑到外國看啦,跑到外國去看,舉目所及,全是洋娃娃,不容易比較。柏楊先生在“九一八事變”前一九二○年代,曾在奉天做過一任差事,奉天乃華洋雜處之地,冬天氣寒,室外常在二十度以下,中國孩子上學時,一個個皮帽子,皮襖子,皮褲子,皮袖籠,長筒氈靴,而仍縮肩彎背。日本孩子和白俄孩子上學,皮帽子雖皮帽子,卻不放下來掩住耳朵;皮褲子雖皮褲子,卻只短到膝蓋;下登皮靴,肩背冰鞋,像一群野生小牛,在人縫中奔跑亂鑽。看在東亞病夫眼裡,怎不又怕又急哉?
東北籍孩子的身體是全中國孩子中最棒的,已經如此;臺灣氣候乃瘟生氣候,體質已很難比得上,再加上後天的惡補摧殘,真是更如小殭屍矣。不要說孩子啦,抬起尊眼瞧瞧大學堂的學生吧,有幾個虎背熊腰的乎?有一天一位在大學堂當教習的朋友請我小聚,小聚之後,在其校園散步,他提醒我注意女孩子的腿。柏楊先生人雖衰老,心卻年輕,最喜歡欣賞女孩子的腿啦,他曰:“看飽了吧?”我曰:“一輩子都看不飽。”他曰:“有何感想?”我曰:“美不可言。”他嘆曰:“這不是美不美問題,而是瘦不瘦問題。”嗚呼,真是瘦不瘦問題也。孩子們從小學堂就被壓榨,心靈上虛偽,生理上萎縮,一直到老,都發育不全。而他們一旦結了婚,他們的孩子在先天上就更脆更弱,生下後再如法惡補一番,三代五代下來,中華民族真要成為世界上最短小的矮奴矣。林則徐先生曰:“鴉片不禁絕,十年之後,不但無可用之兵,且無可用之民。”嗟夫,“惡補不停止,百年之後,不但無可用之兵,也無可用之民”。屆時中國國土上佈滿了衰弱瘦小,兩眼無神的蠕蠕動物,哀哉。
一個在教育衙門當官兒的朋友,本人不便降貴紆尊,而教他的秘書老爺打一個電話給我,說我“危言聳聽,過甚其詞。”我想天下只有四種人會說我在“危言聳聽,過甚其詞”,第一種是高階華人,有子女在國外,像柏楊先生,孫女兒還小,再等兩年,我就送她去美國找她父親姑姑,入了美國之籍。第二種是高階官崽,把孩子送到美國學校。第三種是沒兒沒女的。第四種則就是教秘書老爺打電話麻木不仁的官兒矣。不過四種雖分四種,其特徵卻是一也,那就是不明情況,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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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穌先生擺卦攤(1)
今天報載,臺北市有四位國民小學堂教習和一位國民小學堂校長,因惡性補習,被記了一過。站在政府立場,只好如此。官兒抓到倒黴分子,不能不辦,也不能大辦。前不已言之乎,不要說記過矣,縱是執行槍決,都沒有用。君主時代,對叛逆的處罰可以說鮮血淋淋,滅九族,滅十族,一場官司下來,伏屍千具,可是照樣嚇不住謀反的朋友。無他,利之所在,只要值得,再大再重的賭注都有人敢往上押。事實上現在的惡補已轉入地下,站在講堂上明目張膽的呆頭鵝不多矣。不要說官兒啦,就是做爸爸做媽媽的都不知道孩子在哪裡補習。
嗚呼,某一人家的客廳中焉,孩子們彎著發育不全的小腰,正在猛寫,只聽篤篤篤篤,有人敲門,一聲吆喝,書都收到預定的地方,每人手中立刻塞了一個玩具,然後教習開門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