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狗賊怎不說人話,鬼叫什麼?”六虎忽然相次同聲大叫了兩聲,便不再發話。黑摩勒等六人不知六虎弟兄是因敵人封閉嚴密,賣不出破綻,想照預計同時逃走大不容易,顧此失彼,心神一分,反要吃虧,只得因此改變,再打一會,不問有無機會,同時自行逃退,各顧自身,以免互相牽累。又以主人今日決難討好,索性連頭也不回,徑由臺後照直逃出村去,在金華江上游樹林之中會合,先到先等。剛剛約定,三虎金康猛一眼瞥見西客臺上去兩老兩少,內中一人正是蒲淵,越發害怕,立告知其餘五虎,重又發一暗號,決計由當時起再打六個照面,藉此緩手,準備逃走。雙方手法均快,六虎又是以進為退,其勢更急,五六個照面晃眼過去。黑摩勒等六人見敵人互相喊了一兩聲,勢子突又轉急,正測不透是什用意。
五、六兩小虎和江明、童興交手,打得正急,忽然雙雙賣一破綻,飛身一躍兩三丈,往臺下縱去。那鬥處恰偏在臺後,五、六兩虎身腿也真矯捷,腳才點地,緊跟著身子往前一躥,箭一般往出村路上馳去,到了谷口,才回身遙喝:“小賊等著,一會自有人來取你狗命!”說罷撥頭就跑,一晃不見。
童興本要追趕,江明因雙方打擂不比破臉兇殺,只一認輸下臺,不能再追,將童興攔住,百忙中再看場上,臺中心倒了一個四虎金健,下餘三虎全都無蹤。西客臺上卻有一條人影自臺口飛起,一縱二十餘丈,落向谷口一面,直似蜻蜓點水一般,腳朝地上微微一點,便往谷口內縱去,一晃不見,身法之快,除卻飛仙劍俠,從來未有。敵黨方面見六虎弟兄不敗而退,又俱是一陣大亂。
原來五、六兩虎在臺後兩角縱逃時,當中三虎金康也同時藉著一個地趟刀法滾向旁邊,假作身子一一挺,刀拐一舉,朝蒲青殺去。蒲青以為他又使什殺著,手中兵刃指定心中,正待破他,卻不料三虎使詐,手中刀拐均是花招虛勢,身剛由地挺起,倏地腳跟踏地,上身後仰,一個倒翻便到了臺下,如飛往谷口竄去。蒲青驟出不意,好生悔恨,方要追趕,忽聽眾聲紛噪中有人大喝:“青侄勿須追趕,此賊自有惡報!”只得罷了。
另一面,和黑摩勒、祖存周對敵的大虎金剛、二虎金強,也緊接著相繼各照預計,假作猛撲敵人,倏地撤身後退。因這五虎差不多同時分頭逃竄,事前未有敗意,祖、黑二人均未覺察,雖然久聞六虎惡名,已被逃走,暫時須守臺規,只得任其遁去。四虎金健卻吃了刁狡的虧,本來對手蒲紅,在六個敵人中本領比較稍差,按說逃走自也較易。
四虎偏是心虛,想起昔日謀害蒲淵全是自己主謀,動手之處恰又偏西,與西臺最近,往下一縱,仇人厲害,就許吃他暗算或是公然迎頭阻住,最好能夠避開西面,改向臺後面縱逃方妥,勢子還須格外迅速,方可逃走。哪知作法自斃,這一遲疑盤算,雖將西面避開,滾向臺的後半,雙方交手,不容遲延,六七個照面已然過去,又以只顧閃避,不及藏機蓄勢。
蒲紅本領稍差,人卻機智絕倫,見四虎地趟刀勢忽轉疾驟,以後越打越往外閃,漸漸離去中心原鬥之處。猛觸靈機,暗忖:六賊初見時何等張狂,自我說出前事,神情立變,不特打法奇特,先是改緩,互相亂喊,說著黑話,這陣勢子只管加急,盡是花招,虛張聲勢。許是想逃也不一定。心一生疑防得越緊。四虎初意領頭先逃,這一來反倒求速反緩,由易轉難,剛剛擇好逃路,未得變招換勢,忽見弟兄五人轉瞬全都縱起逃走,只己一人落後,知道詭計已露,如不速逃,敵人縱不好意思合力來攻,但是仇人必定警覺,非特再逃不易,還有性命之憂。心裡一急,大叫一聲,施展就地十八滾的殺招,疾風一般朝前捲去。不料蒲紅見五虎紛紛逃遁,四虎卻使出地趟刀法,潑風一般就地捲到,益發看準他的心思,暗忖:聽伯父說,此賊最是好刁兇狠,六賊已逃其五,此賊再吃逃走,未免顯得我蒲氏後起無人,盡是乏貨;何況六賊又是不敗而退,後半打時多是花招,似不願仇結太深,有心明讓;不殺他一個做樣,人必說是藉著老太祖公威名嚇人,佔了便宜。念頭一轉,計上心來,便把通身真力運向右手臂上,假作敵人手法太快,應付勉強,身手步法微微有些慌亂,以退為進,邊打邊往後閃,一雙銳目卻睹定敵人身上要害之處,以備施展蒲氏家傳最後三招,一舉成功。
四虎也是該死,明知對方是蒲氏子孫,只為蒲紅年紀太輕,打到急時,心還暗罵:
“無知小狗,還不過仗著老狗的庇護,太爺不肯結仇大深,未下殺手,便這等狂法,逼人大甚,早晚走了單時,狹路相逢,教你知道厲害!”心中存著兩分輕視,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