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外人足跡不至,別有天地,勝似桃源樂土,但只傳言如是,並無一人到過。只他子侄孫曾,偶然還有兩三人在江湖上往來,作些義舉。內中還有一個精通劍術的,本領更高,行蹤卻極隱秘,不輕和人動手。老的已有多年無人遇見。初遇對頭,自稱姓卜,沒有留神探詢,只以為是個有本領的獨行俠士,因他為己解圍,殺死兇僧,問出六虎姓名以後,力勸改邪歸正,就著已成家業,前事不論,即日洗手;否則休看今日拔刀相助,異日再作綠林生涯,濫殺善良,被他撞上,便以敵人相待,決不寬容!說話既不中聽,說完又拂袖而去。如非新敗之餘勢子稍弱,又看出他不大好惹,彼時便已成仇對敵,取他性命了。後來訪出他在衡山看雲,殺一巨蟒,中毒受傷,臥病祝融峰下玄真觀內,覺著留此一人,終是未來隱患,連約能手和自己前往行刺三次未成,不料卜、蒲同音,竟是蒲家子孫蒲淵。自己弟兄才得六人,雖然名震江湖,無人敢惹,對頭都是叔伯子侄,個個能手,雖然退隱山中不出走動,有人在外吃了虧,自然不能善罷。單看對頭一人武功已可概見,何況還有好些比他還強得多的,這一大家子,誰惹得起?
越想越膽怯,表面不說,弟兄六人都藏著一塊心病,一提起便受埋怨。及見蒲氏弟兄武功神情有異尋常,心中生疑,一發問,恰正是蒲淵之侄。自來先聲奪人,本來心病,忽然觸發,不禁心神大震,吃了一驚,料知今日之事既有蒲家子孫出場,決不只此兩個小孩,後面必還另有能手。先因蒲淵久無訊息,雖知連害對頭三次,決無如此便宜的事,不過對頭逃時,正當中毒,大病未愈之際,也許叨天之幸,沒有到家便自送命,再不便臥病別處尚未痊癒,只要在他沒有尋來以前迎頭先堵,請出有面子有名頭的人物代自己求情,再拼舍臉,偷偷前往賠罪,或者能夠解去這場隱患。偏是到處尋訪,終不知對頭下落,無計可施。今聽敵人指明前事,又知蒲淵不問如何必已回家,將事經過告知全家,弄巧人尚病重未愈,因是恨極,特地命他家中弟侄,專一尋找自己弟兄報仇,都在意中。
此事已成不解之仇。今日花、蔡兩黨如敗,固是難討公道,即或得勝或是打成平局,就不把兩兄弟牽上,自己遲早同歸於盡。知他畏懼蒲氏老少威名,膽怯情虛,雙方對敵,不進則退,斷無長此敷衍下去之理。心中一動,方要乘機逃遁,便留了神。
黑摩勒、祖存周、江明、童興四人卻都不知金家六虎要想乘隙逃遁,見敵人上來,手中兵刃上下翻飛,狂風暴雨一般,來勢既猛且急。四人知道這類急三槍的打法,任是武藝多麼精純,內功如無極深的根底,決難持久。不過他們變化極多,身手迅疾,解數靈奇,也實不可侮。就這開頭數十手也極厲害,稍差一點,決等不到對方真力不濟,已被所殺,其仗以取勝者也在此。仗著都得高人傳授,又都練就一雙目力,深知此中厲害,俱想這類敵人難得遇見,正好拿他歷練,看看有什奇妙解數?耗到對方力竭,手法輕緩,然後下手還攻。各把目光註定敵人,隨同縱躍翻飛,一味遮攔架隔,不看出真有便宜決不還手。雖不似蒲氏家傳以靜制動之法,但是封閉極嚴,身手又快。八條人影分在臺的四角捉對兒滾來滾去,刀光人影融會為一,功力相等,只聽兵刃相觸,錚錚瓊瓊之聲密如貫珠,誰也無懈可擊,煞是好看。四虎弟兄看出對方年紀雖輕,卻是勁敵,又見敵人守多攻少,知道不懷好意,前半不能得手,後半更難,想起素日威名,不願斷送在幾個小孩手裡,也各把看家本領用全力施展出來。
黑摩勒見敵人越打越猛,勢更迅急,招招俱是殺手,知道江明、祖存周武功不在己下,存周並精劍術,更無敗理,只有童興年紀最小,氣力較比單薄,照此打法,恐有失閃,暗忖:天已不早,反正非起混戰不可,今日自己這面出場的人僥倖全佔著上風,萬一臨了有人受傷,豈非美中不足?何況童興又是結義兄弟。正打算仍用前策,拔出劍來將六賊一齊殺死,再行相機行事,忽聽中央三、四兩虎一說暗語,下餘四虎面上一驚,立即換了打法,也是改攻為守,可是真力一絲未懈,俱疑心自己用意被敵人識破,見猛攻不成,另有詭計兇謀,誰也沒防到敵人會不敗而退,反倒留心暗算。同時黑摩勒正想拔劍,又聽耳邊有人發話阻止,只得罷了。
自從三、四兩虎自覺形勢不妙,打算逃走,六虎兄弟便互以隱語遙為應答,以便弟兄六人說退全退,一同逃走,免得有人落單,為敵所算。獨門自擬的黑話暗號,又是一口上音,說得極快,外人益發難解。黑摩勒等六人只聽六虎且鬥且喊,滿口鉤輪格碟,迸豆也似,此應彼和,一句也聽不懂,方自喝罵:“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