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你已來此,想是放心不下,尾隨下來。適在谷口外無心相遇。他以前在關中做賊,和我是偷出來的交情。這廝老不收心,實沒出息,但他偷法極妙,實是偷兒中第一流的高手。順便煩他去辦件事,我看他答應時勉強,也許年老膽小,怕被本家捉住,壞了他多年賊名聲。你雖是他徒弟,也許青出於藍。意欲命你也去辦這件事,以防萬一老偷兒害怕、臨陣逃時,你好接著再上,免得落空,誤了我事。”
黑摩勒方想起,連日只顧忙於北山之事,竟忘了去看葛師。正聽此老口吻滑稽,猛覺壁角風生,燈光影裡有幾點黑影分向公邏和自己打來。黑摩勒只管屢經大敵,耳目靈警,出於天賦,一則洞中均是自己人,萬無敵人埋伏之理,二則地勢厭小,暗器是在挨近病榻的洞頂壁角間發出,相隔大近,做夢也未想到,驟不及防,肩膀早著了一下,只不甚痛。心中憤怒,腳一點剛要迎敵,同時近面微風颯然,眼前一花,燈光搖曳中,人影已自飛落,公邏也哈哈大笑起來。
目光到處,看出來人正是日前新拜的師父七指神偷葛鷹,正朝公遐笑罵道:“我叫你這老怪物嚐嚐這老偷兒的厲害!”公邏笑道:“唔,你這點鬼門道怎騙得了我?適才進洞,早看出你鬼頭鬼腦在洞角上面趴伏著了,不然還不罵你呢!要送我吃,送點好的,不知從什麼地方偷了幾個爛棗子來,卻當作寶貝現世,看著都叫人噁心。”說時,手心裡託著三枚小棗。說完便扔向洞外。葛鷹也笑說道:“你老不要臉!從分手不久,我去花家轉了轉出來,便跟在你和老馬的後頭,你兩個一點也沒察覺。直到你們把人救來此地,上來之後,你們就下崖去把我那孽徒抓上來。那一晃眼的工夫,我便乘虛而入。他們小孩不說,你兩個人還是名馳西北的劍仙啦,又從你們耳朵旁邊閃過,都沒覺出。就算你們明知不說,和我耍賴吧,憑你這大本領的人,一個正把你恭維上天的後輩站在面前都看顧不到,由他被人打中。這是我鬧著玩,要真是敵人的暗器呢?就不死也帶點傷。
你這臺怎麼坍法?單把自己挨的接去有什麼狠處?”
公遐笑道:“你自打你徒弟,與我何干?有本事把說的話做到了,再說別的,才佩服你是賊精呢。”說時,馬玄子已反身走過道:“老葛,不是我偏向寇兄,你實地只會鬼鬼祟祟,遇上真事就沒了主意。難為你收這好徒弟,看起來,你還真沒他膽大呢。”
葛鷹道:“老馬不用激,我答應這事乃是自出心願,也不是你兩個激出來的。這反回來,不過叫你們先看看我的顏色,行與不行,天亮前在這裡見。老夫走了!”黑摩勒和祖存週一聽要走,忙搶著上前行禮。葛鷹指著黑摩勒說了句:“沒出息的東西!”身形一晃已到洞外,往下便縱。
二人追出一看,正趕上一夥敵人由谷口如飛跑來,眼看就由腳底馳過,葛鷹已是縱落,方料兩下必要撞上,晃眼來人便由崖下相繼馳過。為首三人步履如飛,看那身法,明是敵方健者,竟未覺察崖上有人縱落。等未一人走過,黑、祖二人才見崖腰上有一黑影飛落,正在那人身後,尾隨著同往村中馳去。照適才下縱之勢,離崖已有丈許,不知怎會縱到中間卻附身崖上?敵人還說是跑急心粗,不曾留意。上面二人明明眼見葛鷹縱下,耳目又極靈敏,也竟會連點藤枝蔓葉之聲俱未聽出。
黑摩勒正和存周相顧驚佩間,忽聽寇公遇道:“你師父去盜妖道法寶,你還不與他接應去?”猛想起師父行時之言似有用意,回視崖下,師父尾隨敵人身後己然走遠,連榻上少年姓名都未及向存周問詢,匆匆縱落,到了崖下,才想起忘問公遇,師父所盜是何人的法寶。本想回問,又恐馬、寇諸人笑他年少粗心,疏忽浮躁。再一想到,有金眼神蝟查洪作東道主人,對方妖道不是呂憲明便是郭雲璞,只須細心,不愁檢視不出端倪。
真要不行,也可向查洪探詢,何況師父又在前面,只一追上,即知就裡,便不再回問,腳底一加勁,便朝前面趕去。
黑摩勒剛進到谷中拐角之處,望見前行諸人身影,遙聽破空之聲起自身後,知二妖道已然救火迴轉,恐被趕來看破,恰巧右壁暗處有一凹洞,忙往裡一閃。再往回望時,只見先前兩道青黃光華,疾如流星,已由谷口飛來,晃眼臨近崖穴上空,看神氣仍和先前一樣照直回飛,並無下落之意。眼看飛過,忽由對面崖頂飛起兩道白光,長虹飛射,朝著對面青黃光華攔截上去,立即鬥將起來。青黃白三色四道光華龍飛電舞,上下搏擊,精光煥彩,照耀巖谷,勢甚驚人。暗忖:“寇、馬二人尚在洞內,並還有一受傷病人,怎會無故與敵人爭鬥?劍光又起自對面,莫非另還約有能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