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樊秋所臥牆壁上飛去,兩手一抓,兩腿一蜷,回臉望下,竟和猿猴一般粘在牆上,繼見樊秋只將兩腳徐伸,仍是口眼均閉沒有暴起,更不怠慢,手足並用,就牆壁上一撐,便輕輕縱落門外,隨即跑出。黑摩勒忙迎上去,小孩見他未走,附耳低喝道:“還不快走!留神這廝追出拼命呢。”說罷先跑。黑摩勒才想起樊秋受制時久,現正調氣,否則早已追出,忙往外跑。小孩在前,回手一擺,徑往二層偏殿縱去。黑摩勒料他必還有事,不便追躡,決計先行出廟交代,剛見葛鷹,說不幾句,樊秋便自追出。
樊秋氣量偏狹,眶毗之怨必報,從沒受過人的當面奚落,把黑摩勒恨入骨髓。打賭進廟以後,本心還想暗出窺伺,繼一想,老葛素來說話算數,此次約他相助,本就勉強,又不合藏頭露尾,中間還拿話繞他,全都看破。傍晚時,聽他口氣,已恐中變,果然這樣,只恨他不願意應當早說,不該臨時撤臺。這老賊耳目最靈,自己行動未必瞞他得過,只到明晚,扇子不被盜去,他縱心愛小賊,也是徒然。此時雖護小賊,不能公然相助,露出形跡。暗出窺伺,吃他看破,保不講些歪理,有了藉口,反而不美,只得中止。心料黑摩勒受了指點,來必乘機,不會即時下手。就他年幼無知,膽大冒失,葛鷹知道自己厲害,也必勸阻。獨個兒斜臥榻上,暗忖成名半生,今日竟跌倒在一個小孩手裡,真叫人惡氣難消。憑自己本領,除非老賊相助前來,扇子在身,決盜不去。可是小賊點點年紀,竟有這好資質功力,對頭已然做定,不乘此時除他,日後再得到人傳授,成了勁敵,不但除他為難,一世都是短處。越想越恨,反正閒著無事,決計施展輕易不用的辣手,把全身真力勁氣調勻為一,運於兩掌,等敵人一照面,只在十五六步以內,便用劈空掌法將他打死,至多再招老賊一個不快。人已他慮,再說也無如此眼力。正在志得心安,黑摩勒來到窗外窺伺,已被覺察,因恐葛鷹隨在身後,隔窗打去,一擊不死,對頭是個小孩,又有葛鷹袒護,至多認輸,不能再下毒手致他死命,略微躊躇,黑摩勒便被江明引走。樊秋哪知剋星甚多,還當敵人想什方法就快下手,正在聚精會神,靜等施展毒手。
不料司空曉星和乾坤八掌地行仙陶元耀師徒已有安排。黑摩勒追趕江明一離開,陶元曜便進了偏殿,行家眼裡,只一照面便看出樊秋氣走腰間,在紐絲穴,正是要緊所在,氣一閉住,人立僵倒,口眼緊閉,不能轉動。忙用真力,照準穴道隔空一指。樊秋猛覺真氣一岔,將氣閉住,一著急,人便隨著歪倒,五官四肢多失效用,只心裡明白,乾著急無計可施。直等黑摩勒將扇盜走,江明遵奉師命如法施為將他救轉,始終不知中人暗算,還當是久未練習,將氣運左,岔人要穴,全仗屋頂墜下碎磚巧將啞穴擊開,才得復原。想用毒手傷人,反倒作成仇敵,容容易易撿了現成便宜。並且還遭戲侮,不知用什髒水灑了自己一臉,小賊適在外面飲酒,那水正帶酒味,弄巧還許是尿也說不定,如何不刻骨刊心的痛恨!偏生岔氣時久,恐受內傷,不敢驟然暴起,還須閉目寧神,使本身真氣調勻歸元方能動作。此中利害,樊秋原早想起,所以醒時並未發動。容到樊秋強捺忿氣,徐徐伸動四肢,將真氣歸原,活動好了血脈,睜眼一看,扇子已被敵人盜走,跑沒了影。這才發動無名怒火,追出拼命,氣急敗壞,人已糊塗,只知痛恨仇敵,言行未暇思索,張口便錯。吃葛鷹和黑摩勒師徒二人一個挖苦,一個逞強出頭,話既答不上來,動武又非敵手,急怒攻心中猛一轉念,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小賊扇子到手,老賊成了他的師父,如何肯容自己下手?今夜人已丟到了家,此仇已不止小賊一人,如不我回場面,一世英名全都喪盡。適才老賊已有逞強反臉之勢,再不見機退去,決無幸理。牙齒一挫,略微交代,徑自一怒而去,由此與葛鷹師徒結下深仇不提。
至於江明為何要學黑摩勒的打扮?原因司空曉星近十餘年在古蘭陵原籍隱居,除偶出遊山外,日常靜坐研習內功,極少與聞外事。近年聞得黃山有一姓蕭的隱名異人,在天都峰頂結茅修道,疑是昔年舊友,前往尋訪。一見面,竟是多年未見的乾坤八掌地行仙陶元曜,並見著申林、江明、周鼎三個新收的徒弟。彼時江明還叫醜兒,生相既怪,資質又好,曉星甚是器重,漸漸談起黑摩勒的身世行徑,說二人瑜、亮並生,各有長處,不過黑摩勒比較機智一些。人生緣份,如磁引針,江明一聽黑摩勒小小年紀已然出道,有了聲名,十分散羨,磨著師父照黑摩勒的衣著面具做了一身,意欲學樣,只是無從施展身手,常時穿了黑衣在山中跑來跑去,早想和黑摩勒相見,交個朋友。這日陶元曜想起獨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