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應該是令人開心和愉悅的,不必時時帶著使命感……處得越久,她越瞭解他,對他也越來越好,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依賴她,時時刻刻想同她在一起,她讓他不想當一個帝王,情願跟她膩死在一處。像她說的那樣,過那種無所事事卻輕鬆自在的生活。至此他方終於驚覺,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竟然企圖佔領他的心了,這常常令他覺得恐懼,令他想起他的母妃,那個聲稱情大於天,為愛弒子的瘋女人。
夜半纏綿後,看著她累極蜷在自己懷中睡得安恬,他便煎熬痛苦,五味雜陳,不能入睡,總夢見她也變作了母妃那般瘋狂的模樣,驚出一身冷汗,直到他在客棧外聽見她對唐漓說出那句話,即便他知道那多半是為了幫唐漓脫罪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他還是怕了,反反覆覆地試探她,問她是不是會喜歡上自己,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便暗暗鬆一口氣,心裡依舊不安,總會想起那些夢,總會忍不住想,如若那些夢成了真,如若她真的愛上他,他是不是便要失去她了,再不能像如今這般擁抱她,親吻她。
他需要找到從前的平衡,他希望她能夠遠離一些。馮良義告訴他,她很聰明亦很警覺,通常這樣的女人很敏感,心中或多或少曾受過傷,亦害怕再受傷。可他管不了那麼多,若不傷他,她便會愛上他,像那些女人一樣,因為愛而變得貪婪醜惡瘋狂可怕,那樣,他便要徹底失去她了。他不想失去她。
他開始折磨她,看著她憔悴,失望和心傷,他亦覺得難受,卻並不能知曉自己在為什麼而難受。第一次,她很平靜,對他說如果你做不到了,便告訴我,我不會當那些是承諾。他咬牙說可以做到,轉頭卻依舊去別的宮裡。第二次,第三次……她逐漸平靜了,被打磨成了他想要的樣子,低眉順目,恭恭順順,像是一個真正的妃嬪。
可她不知道,她不在身邊時,他其實會睡不著,輾轉反側夢裡都是她,好幾次都走到秀螢宮了,站在外面不敢進去,望見她屋裡熄燈了,又再度回去。
他越傷她的心,他越睡不著,這成了一個惡性迴圈。他瘋狂地想見她,想和她說話,想摸摸她,抱抱她,想知道她在做什麼,無時無刻。於是他開始找風貴人,聽說風蘭和她走的近,他便想方設法從風蘭口中瞭解她的近況,她的喜怒哀樂,包括她看了什麼書,曬了什麼茶,逛過宮中哪些個些地方,飯後食了什麼水果。風蘭說她瘦了,衣服不合身,鞋子不合腳,他便命人連夜重做,趕在第二日她起床前,把新的送去。風蘭說她喜歡那座星月臺,每天都要去上面納涼,他便將那裡圈起來,成為她一個人的所屬,她在上面吹風,他便在對面看她,他知道她為什麼喜歡那裡,因為那裡最高,可以看到很遠,她其實並不怎麼喜歡皇宮。風蘭說她轉了口味,愛上了又甜又酸的水果,他便叫人送了幾大框酸棗酸梨酸橘子,抬進她寢殿……風蘭問,皇上既然這麼關心田妃,何不親自問她。小川子也說,皇上為什麼不去見娘娘。
他不敢見,至於為什麼不敢,他曉得的,因為他太怕。他怕自己一旦走近她,這唯一的一份溫暖也要離他而去。
他不僅快把她逼瘋了,自己也快瘋。他甚至強迫過自己去芸珍那裡,試圖用真心去寵愛芸珍,好轉移一些對她的思念,只是看著芸珍越久,越是覺得芸珍像他,真是奇怪,明明芸珍更美,也比她先來到他身邊,明明每一個人都說是她長得像芸珍,唯有他覺得,是芸珍像了她,於是面對著芸珍也成了一種痛苦。
但總歸來說利用芸珍讓她寒心,這一招很有效,她一直對芸珍諱忌莫深,儘管她不說,他也感覺到一點。最後一次,她對他說,三更前你來,我等你到三更,只等到三更。一切都是從那時起開始不可迴轉,後來他想,如若那一晚他按時去了,而不是故意在寢宮耗到五更才動身見她,那些糟糕的事便不會發生,而那晚她想要告訴他的訊息,其實便是孩子吧,最初的最初,她是想過要告訴他這個喜訊的,告訴他她懷了孕。
那夜過後,她對他死了心,開始萌生去意,這讓他慌了,他只是想將她推遠一點點,推到不會愛上自己的安全距離,並不是想讓她走。他想盡辦法討她歡心,送她各種東西,對她許下各種承諾,可她再也不動心,冬節那天她被芸珍推入湖中,他是動過殺掉芸珍的心,最後卻終是沒能下手,只命人毀掉芸珍的臉,將她圈禁在冷宮不准她死。因為他還是有些擔心,覺得將來也許還有可能需要用到芸珍,留下來以備後患。成長的經歷,讓他養成這樣謹慎的性子,做任何事力求周全,不論何時都記得留一條後路,其實也是因為太在意她,故而才謹慎。
那晚他被怒火蒙了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