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我,我住院而且失去記憶這段時間,你舊愛新歡交替的過程”
“不要侮辱我,我並非趁你受傷背叛你,而那也不是背叛。”
“對了,你剛說過你不受我。”
媛夢轉向他。“日江,你出車禍前,我本來就想找你談解除婚約的事,可是那陣子我找不到你,你也沒像以往那樣每天打電話給我。你甚至沒有回我電話。”
她的目光誠懇,語氣柔和,但消不去日江心上的無名火。
“我想我忽然恢復記憶令你大失所望,是嗎”他冷冷地說。
“不要這麼說,日江”
“我該怎麼說你一腳把我踢開,我該表示無限感激?”
媛夢轉向前去,深吸一口氣,踏上油門。他左手伸過來握住她右手手腕。
“是花店那個工人,是嗎”他大聲質問。
“你做什麼,日江他不是工人。放手!”
“你早就跟他有一手了,是不是”
“不要胡說!把手拿開,你這樣我沒法開車!”
他手扭開了,卻去和她搶方向盤。急切之下,媛夢用力踩煞車板的腳誤踩上了油門,車子搖搖晃晃的衝上人行磚道,撞進公園,兩棵矮樹往兩側倒下。
“日江,你瘋了嗎”媛夢驚慌地喊。
“你打算毀了我!我費了這麼多年心血,我不會讓你和一個工人來破壞我!你想毀了我,你和我同歸於盡好了!”
溫文儒雅的日江忽然發了狂似的,吼些她聽不懂的話,一隻沒有受傷的手,強勁有力、瘋狂地亂打已然失控的方向盤,他擠過來的身體將變速桿推向了一檔,同時一隻長腿硬伸過來,把她的腿擠開,將油門踩到底。
媛夢慌亂中仍試著阻止他的瘋狂行為,並努力設法控制橫衝直撞的車子。推撞間,她的手不知怎觸勾到了門把,駕駛座旁的車門碰開,她跌了出去。
是媛夢的尖叫喚醒了日江些許理智,他的腳飛快地由油門移向煞車踏板,車子發出尖銳的聲音後煞住了。
“媛夢!”日江跌跌撞撞地下車,奔向滾落車外,躺在草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媛夢。
“媛夢”
手術室外面,媛夢的父母,思樺和筱雲,再度在他們初次見面的走廊相遇。但這次媛夢在裡面,日江在走廊上,遠遠站在一邊,不敢過來面對媛夢的父母。
思樺陪在他身旁,用她溫柔的眼神安撫他。他一隻手掛在身前,一隻手偶爾沮喪懊悔地撞著牆壁。多半時候,他的臉埋在自己臂彎裡。
筱雲靜靜跟在媛夢母親旁邊。她不知道大人間發生了何事,她不敢吭聲,讓饒婆婆摟著她,她用小手摟著她。
“她永遠不會原諒我,他們永遠不會原諒我。”日江喃喃。
思樺在他的拳頭又敲上牆壁前,將他的手拉過來緊緊握住。“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
他對她苦笑。“再也不是了,也許從來都不是。”
“我會向他們解釋,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我解釋過了。”他搖搖頭。一抹透窗而入的陽光投射在他臉上。“你知道嗎我只是惱羞成怒,我不甘心。但我有什麼好不甘心的這一切本來不該是我的。”他只是在自言自語。
思樺聽不懂他的不甘心,但她靜靜聽著。
“我從小家裡就窮。記事不久,爸爸就走了。他賺的錢太少,又受不了拖家帶眷的苦日子。媽給人洗衣、做手工養活我們。姊姊出生不久就得了小兒麻痺,靠拖著兩張板凳代替雙腿,殘廢和身體的異形使她的個性孤僻,脾氣暴躁。”
他閉一下眼睛,彷彿想驅走難堪的回憶,它卻如照著他的陽光一樣灼亮。
“從小到大,我沒有帶過同學或朋友回家,我告訴所有人我沒有家人,我否認她們的存在,也否認那真正的我。對我來說,我和她們都已死在那個永遠照不進陽光的屋子,一間小小的違章建築,一個我從來不願承認它的家。”
“她們一一”恩樺輕輕碰碰他。“現在還住在那嗎”
他痛苦、慚愧地點頭。
“你離開家後沒有回去看過她們”
他張開眼睛,讓陽光刺進他雙眼。”我偷偷回去過,她們不知道,我不想和她們見面,我只把裝了錢的信封塞進門縫。”
“寄過信嗎”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能對她們說什麼。”
“你也以認識我這樣的人為恥嗎”
為什麼他從未提過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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