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便白了,只是愣愣道:“此事怕是另有差錯,我,本王這就去西苑求見父皇……”
李清漪則是扶著肚子慢慢站了起來,以目去看在場的幾人,只把幾個太醫都看得都羞愧的低了頭。
黃錦見著裕王夫婦皆是不應,原先的幾分同情和不忍倒是去了,生出幾分怒氣來,他神色跟著一厲:“兩位殿下,來時,陛下還曾交代奴才,說是兩位年紀都還輕,日後且長,何苦要為著這一個克親的女兒惹怒陛下?便是那孩子,倘若知道父母因自己而忤逆親長,如此之大不孝,怕也承受不……”
黃錦還未說完,一直未曾出聲的李清漪忽然開口打斷他的話。她她語聲極低,偏偏質若金石,擲地有聲,叫人心頭跟著一悚,道:“這些人膽敢假冒聖旨,還不給我拿下。”
左右侍立的皆是王府衛士,聞言先是猶豫了一瞬,隨即在李清漪嚴肅的目光中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拿住了黃錦和幾位太醫。
黃錦何時受過這般待遇,面色頓時大變,尖著嗓子叫道:“大膽!裕王妃你竟敢……”
窗外忽然發出轟隆的雷鳴聲,打斷了黃錦的尖叫。風雨吹得屋中窗扇大動,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屋中的燭火都被大風給吹滅了。閃電於層層的烏雲中穿行而過,極亮的光似一柄利劍般呼嘯著穿梭,照亮了屋中所有人的面容。
李清漪沉靜如水的面容被那突如其來電光一照,顯得格外清楚。她本就生得溫柔靜美,如山間的桃李、清江的春水、詩畫裡的神女,尤其含笑看人時頗有幾分繾綣清豔之色,言語難述。
可是,如今她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裡,便好似站在刀光火海之上,叫人不由肅然以對。她黑沉的雙目緊緊的看著黃錦,不緊不慢的道:“還請公公在此稍後。我為人母、為人媳,自當往西苑,去尋陛下問個明白。”
黃錦被人架著不能動彈,只能仰著頭去看裕王妃李清漪。他此時喉中乾澀,竟是被那沉靜的目光看得說不出話來。
裕王此時終於也跟著出聲:“是,本王為人父、為人子,也當與王妃同行。”他怕皇帝乃是怕到了骨子裡,可此刻也生生的壓出幾分不屈和倔強來。
李清漪心知皇帝性情,今日之行本是懷著向死之心,原就是不打算拖著裕王下水。哪裡知道竟是聽到了裕王這番話,眼中一酸,隨即伸手握住裕王,抿了抿唇,回首一笑:
“有殿下此言,我心滿意足。”
裕王一邊回握住她的手,一邊抬手替她攏了攏髮鬢,扶了一下那搖搖欲墜的金簪,輕輕回了一笑:“當年洞房,我曾答應你‘此生不相負’。王妃或許忘了,”他只是略一頓,隨即鄭重言語道,“可我時時刻刻,銘記於心。”
裕王語罷,抬了聲音令府中人備好車馬,前往西苑。
府中自有一番忙亂,待得他們二人登上馬車,外頭已然有大雨傾盆而下。
李清漪掀了掀車簾,看著路上避雨的行人和大聲叫喚的商販,她目光飄忽不定,神色亦是不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問裕王:“我聽說,當年我自請出家之時,殿下曾為我雨中跪求?”
此時說起舊日之事,便是裕王都覺得有幾分尷尬。他低了頭,面頰似有些微的紅色,強自鎮靜道:“你是我的妻子,自當如此。”
李清漪轉頭去看裕王,眼睫上有淚珠不覺落下,可她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動不動的看著,似是要把眼前的人看到心裡,慢慢道:“我自以為冷靜清醒,不想卻負殿下良多。”
因著外頭風冷,李清漪又有身孕,他們身上蓋了一層的薄毯。裕王從毯子下面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慢慢開口道:“不要多想,我們是夫妻。”
是啊,我們是夫妻。
李清漪低了頭,與他握著手,這才忍下了眼淚,勉強打趣道:“這一回,三郎怕是要陪著我再跪一回,怕不怕?”
裕王沒有說話,以溫柔的目光描繪著她此時的面容,輕輕的搖了搖頭。
話已至此,他們竟是再也尋不到其他的話語,隔了一層薄毯握著對方的手,聽著外頭的雨聲,明知西苑前路茫茫,心中竟是有了幾分少有的安定。
等裕王府的馬車到了西苑,皇帝那頭估計是早早就得了訊息。太監陳洪就侯在門口,他推了推身後給自己撐傘的小太監示意對方跟上,自己快步上前笑迎道:“奴才拜見裕王、裕王妃。”
裕王垂目看了看他,知道他是東廠新督主,冷了聲音道:“本王要見父皇。”
陳洪面上帶笑,語氣倒是半點也不漏聲色:“這可不行,陛下正閉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