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心垂著頭,跟著曹洪昌到了他們的住處,卻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趁曹洪昌去打水,從她的隨身包袱裡,翻出了路青送她的幾枚價值不菲的羊脂玉扣。
隨便一枚,也能賣個幾十貫錢了。
只是不知道這汾陰城裡,何處能將這玉扣換了錢,或者,直接把玉扣給道安和尚,讓他自己去換,她只要知道如何能擺脫師父就好。
聽著外面曹洪昌的腳步聲近了,李蘭心趕忙將玉扣收好,恢復成了原先的模樣。
只是,這天晚上,曹洪昌卻讓她不必擔心,只要他們將石勒剿滅,十八騎一個都跑不掉,讓她繼續以周文秀的身份行走即可。
聽曹洪昌這麼說,李蘭心心下稍安,趴在他懷裡,只覺得能遇到一個如此護著自己的男人,也不枉此生了。
玉明川的屋子裡,沒有傳出以往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這一晚,他們只是抱在一起,靜靜的睡著,將所有的悲傷,擔憂,全都緩緩的釋入夜色中,只剩一片平靜。
第二天一早,李蘭心以要去買些女子用的東西為由,上了趟街。
不管怎麼說,李蘭心從小被十八騎的人訓練,後來雲落也教了她不少東西,想要避開人,還是很容易的。
她拿著一枚上品的羊脂玉扣,找到了窩在玉宅附近的一個草堆裡睡覺的道安。
“這枚玉扣不止十貫,你拿去換錢。”
看著眼前的玉扣,道安的眼睛一亮,接了過來。
“女施主果然是大善人,善人自有善報,這個錦囊你且拿去,等你遇到那個人時,自然知道如何使用。”
說罷,道安和尚將一個用灰白破布縫製的“錦囊”,塞到了李蘭心手裡,拿著玉扣就興沖沖的跑了。
李蘭心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總有種被道安和尚騙了的感覺,可是……
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師父到底是誰,到底有多危險,會給他們帶來什麼危害,尤其是……他會不會對她最親近的人下手。
見四下無人,李蘭心將“錦囊”收起,匆匆去了街上,買細麻布去了。
卻不知沒過多久,草窩後面的拐角處,曹洪昌便走了出來,對著遠去的李蘭心,那張冰山臉絲毫看不出表情,只有凍住的眸子,越發深不見底。
到了這天晚上,曹洪昌把李蘭心好好折騰了一番,直到她昏睡過去,才匆匆檢查了一遍她的行李,終於找到了那個“錦囊”。
開啟一看,裡面一片破布上寫著:以身飼虎,再求生路。
也不知道李蘭心有沒有開啟看過,曹洪昌看著這八個字,卻是一身的不爽,找了一片類似的破布,曹洪昌在上面寫了“不離不棄,自有貴人相助”,重新放進了錦囊中,而原先的破布,則幾下被人撕成了碎線。
將錦囊原封不動的放回李蘭心的包裹,曹洪昌才回到床上,把光溜溜的李蘭心抱在了懷裡。
他的寶貝,怎能讓那些惡魔沾染!
玉明川打算在河東住上十天半月,只要沒有緊急軍情,就不急著回關中。
路青讓玉明川帶她去了一趟李致家。
李家雖然遷居到河東不算太久,可建造的宅院卻不小。
在汾陰東邊三十里的一個鎮子裡,李宅整整佔了一半,據說剩下一半,也是依仗著李家過活的百姓。
而現在,這個鎮子一片死寂。
自從前年這裡爆發了那場怪病之後,百姓避之而不及,原先為李家做工的跑了個精光。
而後李宅內不斷死人,只有家主李贊,帶著一眾護衛和妻妾逃離了。
至於後來跑回家的李致,被朱飛和薛彥帶人圍了一陣,也是驚嚇不已,得知父親已經帶人離開,去投奔了石勒,她在家困了數日之後,也成功“逃脫”。
按玉明川他們當初的推算,李致應該也染上了那種怪病,就是不知何時會爆發了。
去年襄國附近就爆發過幾場瘟疫,只是來源並不好查,因為石勒的軍隊並沒有萬劍城那般講究,營地裡通常很髒亂,尤其他們對死人的處理,可不是掩埋,而是像牲口一樣宰殺。
這樣下來,那幾場瘟疫雖然症狀不同,可也不能就說是李贊一家人帶來的,畢竟李讚的小妾也死了幾個。
聽著護衛將李家這一年多的情況說了一遍,路青便沒進這個鎮子。
畢竟誰也不知道張丹到底在李家放了什麼詭異的玩意,為何有人幾天就死,有人能活那麼久,想到流螢當初說的,張丹已經可以控制人幾時蠱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