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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離開凌霧堡後;他就再也沒有碰見葛安妮。”

“可憐;”他的口氣充滿同情;又像鬆了口氣似的。“將來可能發生什麼事情很難說;沒能及時制止她和保護她;使我有點內疚;真叫人放心不下!”

他看起來還真有點不放心的樣子。對他這種舉動;我能做何解釋?他難道不該在結婚的前夕陪著蘿娜?大家都忙得要命;放下該做的事不做;跑到陶氏農場打聽葛安妮的下落!對他這種反常的舉止;我只能說他大公無私、慈悲心腸;難道我不該讚美他這種美德?

十二月十九日

柏西爾的美德;多得簡直讓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今天;我又發現了一點。

當我問到將來是否能和他們同住時;他握著我的手對我說;即使我不開口;他也會邀請我去和他們一塊住;他很放心太太跟我在一起;並且說我這樣做等於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訂立契約書(6)

在談到出國旅行的事上;他說他要把蘿娜介紹給僑居羅馬的英國朋友。他說了一大堆名字;我發現其中一人不是英國人——範斯克伯爵。

他說範斯克夫婦很樂意接待他們。我發現蘿娜的婚姻展現一絲曙光;最起碼它能化開這場家族仇恨的結。範夫人迄今不願承認是蘿娜的姑母。看樣子;她這種固執也堅持不了多久了。茫斯克和柏西爾是老朋友;他們的夫人將在很文明的氣氛下見面。我還記得範夫人還是小姐的時候;脾氣暴躁、無禮、善變……如果她的丈夫能降服她;馴住她的悍勁;那他確實值得我們費家喝采和感激;我願意頭一個謝他。

我急於認識這位伯爵。她是蘿娜丈夫的莫逆之交;蘿娜和我都沒見過他;只知道當年柏西爾在羅馬遇難;遭強盜搶劫;幸得範斯克搭救。柏西爾手中的刀疤就是這麼來的;我還記得蘿娜的父親極力反對他妹妹婚事時;範斯克還寄了封文情並茂的信到凌霧堡。非常不好意思的是;費先生對他的信不屑一回。我不清楚自己是否會喜歡範斯克;不知道他會不會到英國來玩?

十二月二十日

我恨透柏西爾了!我要在這兒否認他長得瀟灑;我覺得他不但脾氣暴躁;並且生性殘酷。昨晚印刷工人把請帖送來;蘿娜抽了一張;開啟一看;赫然發現自己的名字已經變成了柏夫人。不知道男爵在她耳邊得意地說了些什麼;只見蘿娜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柏西爾卻若無其事地在一旁諷刺著她。後來我問她;到底柏西爾告訴她什麼;她就是不肯說。我好不容易改變了對他的態度;現在我重拾舊有的仇視;對他比以前更毫無理由地厭惡;用三個字來歸納——我恨他。

十二月二十一日

前幾天我也染上了蘿娜的“結婚熱”;不過;今天這股熱潮退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有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縈繞;好像在告訴我:這件喜事將有阻礙。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堡內一片忙亂。慈祥的魏太太無辜地揭開了陰沉的一天。這幾個月來;她一直偷偷地在為蘿娜織一件蘇格蘭披巾;花樣漂亮不說;手工之精細令人讚歎。當魏太太把禮物披在她肩上的時候;蘿娜終於忍不住地號啕大哭起來。看她們這個樣子;我還沒來得及難過;就被費先生召了去。他要我把一箇舊戒指交給“親愛的蘿娜”;並且要蘿娜下午去見他——“最好不要在他面前哭泣”;他還要蘿娜第二天一早穿著禮服再見他一次——“最好也不要哭”;在蘿娜離開凌霧堡時;他還想最後見她一次——“請她不要哭”!要不是僕人告訴我;約克郡的安家抵達;我一定要使勁地大聲吼叫;把他嚇個半死!

下午是怎麼過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大大小小的事情擠在一堆;每個人都暈頭轉向。裁縫忘了把衣服送來;衣服裝了箱整理好了又倒出來;從早到晚;送禮的朋友絡繹不絕。大家也不知道瞎忙些什麼。柏西爾成天進進出出的;突然變得好管閒事起來;詢問每個來堡的外人。除了這些以外;我還不時地想到;即將與蘿娜分手;這樁婚事不久將證明可能是她一生的致命傷;是我痛苦的泉源。這麼多年來;我們還是第一次;避免單獨接觸對方。今天——十二月二十一日;是我有生以來最難過的一天。

現在;我一個人坐在房內寫今天的日記。剛剛才從蘿娜房內出來;我偷偷地看她躺在床上;日光灑遍她的周身;她閉著眼睛;面頰上有未乾的淚痕。我送給她的別針和她父親的小照片都擱在床邊。想到這可能是最後的一瞥;我就禁不住多看她兩眼。

蘿娜無父、無母;唯一關心她的男人又遠離他鄉;目前生死不明;剩下的就只有我這個姐姐了。明天就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