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扶著上轎去了。
蘇文氏見轎簾遮住女兒的身影,眼淚更是止不住地落下來,忽然覺得寬鬆的袖子下被人緊緊握住了手,扭頭一瞧,見蘇泓雙眼凝視遠方,卻也已經微微泛紅,便也用力回握住丈夫的手。
“起轎!”
轎子穩穩地被抬起來,整個龐大的迎親隊伍也開始向前移動,旁邊的丫頭端上來一碗米、一碗水,由蘇泓和蘇文氏各處潑在轎子後面,示意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自此之後就是吃婆家飯的人了。
蘇禮坐在轎子裡,手裡抱著個扎紅綢的瓷瓶,是剛才上轎時候喜娘塞給她的,也不知是什麼意思,反正小心抱著便是。
“新娘到!”外頭又傳來好命佬的聲音,隨後轎子總算落在了實地,其實蘇家和沈家離得並不很遠,迎親的隊伍也不知繞了多大個圈子,一盞茶的路程竟晃盪了大半個時辰才算是落轎。
蘇禮坐在轎子裡,等了半晌也不見人來掀轎簾子,心裡正自納悶,就覺得眼前的光線猛地一亮,雖說隔著蓋頭看不見人,但還是知道這是轎簾被掀起了,忙依照蘇文氏之前告訴的,正襟危坐不動,而不能像往常那樣,抬手讓人扶著下轎。
只聽外面鑼鼓喧天,爆竹放得震耳欲聾,旁邊有人說著吉利話,可是根本就聽不清在說什麼。有人從她手裡拿走瓷瓶,隨後塞過來條紅綢的一端讓她握著,這才被人扶著了轎。
前面被沈青昊引著,兩旁被喜娘扶著,蘇禮垂頭看著自己的腳下,踩著紅毯穩步朝大門走去。
“抬腳邁門檻,婚後沒有坎兒!”
“舉步過馬鞍,平平又安安!”
最後則是跨火盆。
“新娘跨火盆,日子紅火福滿門!”
隨著一聲聲吉祥話,跨過各樣事物,最後才算來到大廳前。
“新娘進廳堂,來年抱個小兒郎!”
隨後便是聽從擺佈,拜過祖宗、拜過沈老太爺和沈母,夫妻對拜,最後沈青昊引著蘇禮朝後宅走去。
這會兒傢俱已經全都擺進了新房,但是架子和櫃門裡全都只有金銀錁子的荷包壓櫃,並無別的物件,金銀首飾、古董擺設、四季衣裳、鋪蓋用物等等全都還是保持著嫁妝抬來的模樣擺在院中,供女眷來客觀瞧。
從一抬抬的嫁妝中穿過,總算是進了新房,蘇禮被安置坐在婚床上,然後沈青昊拿過扎著紅綢的秤桿兒,穩穩地伸過來挑起了蓋頭。
“秤桿挑起紅蓋頭,婚後如意又稱心!新娘生得好模樣,夫妻同心家世興!”
之後又是一堆繁文縟節,男女各剪下一縷頭髮,分別纏在一起捻成兩縷髮辮,用紅絲線紮起,放入一對兒百年好合的荷包內,分別系在沈青昊和蘇禮的腰間。又再次剪下沈青昊的一縷長髮,取下蘇禮鬢邊的珠花,由身旁的喜娘手巧地將長髮繞在珠花上,挽做一個同心結,讓沈青昊和蘇禮一起拿著擲到床下。
“長髮結同心,攜手到白頭。”
最後取出一雙用絲線挽著同心結相連的酒杯,沈青昊和蘇禮各執一隻,喜娘在其中各注大半杯酒,然後互飲,再將酒杯交還給喜娘,由喜娘丟在床下,以看吉凶。那喜娘都是十分有經驗的,手中暗暗調整了杯子的正反,然後控制力道,基本是等於放在了床下,果然是一個仰、一個覆,便起身道喜,說乃是大吉之兆。
一應禮節全都完畢,沈青昊剛抬眼想細細打量蘇禮,還未等他多看,沈母便道:“昊兒,你趕緊去前頭招呼客人,今天來的全都是你祖父和父親的故舊好友,還有朝堂上的諸位大人,萬萬不可失了禮數。”
“是!”沈青昊無奈,只得起身向母親行禮,也未能跟蘇禮說句話或是交換個眼神,便被打發到前面招待客人。
蘇禮一直眼觀鼻鼻觀眾心地坐著,生怕被人挑出錯處,只聽沈母道:“禮兒過來,我給你介紹家裡的親眷認識。”
她這才抬眼,就見屋裡坐著好幾個盛裝的婦人和幾個姑娘。
“這是你二嬸兒!”沈母指著最前頭那個圓臉兒婦人道。
只見那婦人圓臉杏眼,瞧著倒是一派富貴相貌,只是衣裳做得似乎有些窄小,箍得上下像是稍稍一動就要綻開線頭來似的。
蘇禮不敢怠慢,上前行禮道:“見過二嬸兒!”
“好,起來罷!”那婦人笑著拉過蘇禮的手道:“昊兒真是好生的福氣,瞧這新媳婦花容月貌的模樣,昊兒以後定然不會總往外跑了,肯定要天天守在家裡了!”
聽得這話,蘇禮心裡一沉,哪裡有長輩風一見面說話就這般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