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驛站
遠遠的一行馬隊揚起滾滾塵土向驛站馳來。最前面四騎是南直隸巡撫衙門的親兵,跟著是一輛轎車,再後面四騎竟是押解高翰文的那四個錦衣衛,最後面的四騎也是南直隸巡撫衙門的親兵。馬蹄翻盞,車輪飛滾,一行馳到驛站門口停下了。
驛丞率著兩名驛卒慌忙小跑著迎了出來,見陣勢已是一驚,等到再看見那四個錦衣衛更是吃驚了:叫、人恭迎諸位欽差。幾位大人這麼快便從京裡返回了?“
錦衣衛頭兒率先下了馬,把韁繩甩給驛丞:“不要廢話。立刻準備飯食草料,我們今天要趕到杭州。”邊說邊向大門大步走去。
另三名錦衣衛也下了馬緊跟著他們的頭兒走了進去。一個驛卒跟了進去。
親兵們紛紛都下了馬,驛丞走到轎車前,見轎簾一掀,趙貞吉從裡面出來了。驛丞連忙去扶,一個親兵擋住了他,扶著趙貞吉在踏凳上下了車。
親兵對驛丞:“這是趙大人,新任你們浙江巡撫。”
驛丞慌忙跪了下去:“卑職叩見趙中丞!”
趙貞吉只說了一句:“免禮。”便在親兵們的簇擁下進了驛站大門。
沈一石作坊
這間作坊一百二十架織機還在哐瞠哐瞠發出巨響,唯一不同的是,這時織房兩邊的門口都站著按察使衙門的兵丁。鄭泌昌、何茂才這時拉著楊金水領著幾個徽州的大絲綢商來到了這間作坊。一行人走到織機中間寬寬的通道上站定了。
“看一看!人家都可以先看看。這裡織出的絲綢都是上供宮用和賣給域外商人的。織出來的都是上等貨,價也賣得起!”何茂才大聲說道。
幾個絲綢商便分別走到幾架織機前,仔細看了起來。
畫外音在轟鳴的機織聲中又響起了:“沈一石的家抄封了,作坊卻不能停。鄭泌昌、何茂才一面便派出大量人手到各縣催繳生絲,一面請來了這些徽州織商,準備把沈一石的二十五座作坊,三千架織機分別作價賣給他們。這件事一旦談成,前方打仗急需的軍餉,和今年五十萬匹賣給西洋的絲綢便都解決了。”
何茂才不斷地在那幾個徽商間走動,不停地跟他們講著。
鄭泌昌陪著楊金水仍站在織機的通道中,臉上賠著笑。
畫外音接著響起:“當然,他們並不知道捉拿自己的新任巡撫趙貞吉和錦衣衛已在離杭州只有三十里的驛站了,幾個時辰後自己便將鋃鐺入獄。”
瓶窯驛站外
四個錦衣衛率先大步走出來丁,立刻上了馬。親兵們簇擁著趙貞吉跟著出來了,伺候趙貞吉登上了馬車,親兵們也都翻身上馬。
錦衣衛這回走在前頭了,四匹馬立刻向杭州方向奔去。趙貞吉的騎兵和轎車也緊跟著向杭州方向奔去。
沈一石作坊客廳
客廳的上方擺了三把座椅,鄭泌昌陪著楊金水進來了,趕前一步,用衣袖將中間那把座椅拂了拂:“公公請坐。”
楊金水在上午就接到了急遞,知道趙貞吉今天就會到杭州,郟泌昌、何茂才鎖鏈加身也就是今天晚上的事了,可上諭沒到,這時還得與他們盤桓,便對鄭泌昌說:“你是巡撫,我怎麼能坐中間?”
鄭泌昌賠著笑:“今天談的是織造局的事,理當公公主持。”
楊金水:“別價。這些作坊可都是沈一石的。作價賣給絲綢商也是你們巡撫衙門和布政使衙門的事,我可不能主持。”
鄭泌昌雖仍然笑著,語氣卻有些硬了:“可今年五十萬匹絲綢卻是公公的事。公公不坐這個位子,誰坐這個位於?”
楊金水不禁向鄭泌昌望去,只見他臉上消瘦,眼圈發黑,這時的笑容中卻隱隱透出要死大家一起死的神色,心中一陣厭惡也一陣可憐,臉上卻不露聲色,也不再推讓:“好吧。我坐在這裡,你們也好談些。”
郟泌昌:“公公體諒就好。談成了,我們能交差,織造局也能交差。”伸著手候楊金水坐下了,自己才在他的左邊坐了下來。
楊金水如何聽不出弦外之音,恰在這時有人送來了茶水,卻是巡撫衙門的書辦。
楊金水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望向鄭泌昌:“是今年的明前?”
鄭泌昌陪著他喝了一口:“當然是今年的明前。”
楊金水:“競像剛採下的,什麼法子保鮮得這麼好?”
鄭泌昌:“公公取笑我了,裝壇密封,擱在地窖裡,這個法子還是公公教我的呢。”
楊金水:“哦,我倒忘了。但願明年還能喝上新採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