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還有幾日便是立冬,那一日會開個宴會,王公貴族及夫人們都會來太一宮赴宴,在那個時候安排一下就行了。我想了想,又叫李恩仲替我記著,到時好提醒我。
數日後的立冬宴上,外面白雪初降,皇宮內爐火熊熊溫暖如春,過了一個時辰,大臣貴族們早就飛觥獻斝放浪形骸起來,甚至還有高聲唱歌的,我只是含笑看著,傾身跟已經到達京城的書澄和書凌兄弟倆密切談話,道:“兩位舅子,朕有心提拔你們,也認為你們是宰相之才,可惜呢論資歷還有很多人在你們之上,一時半會兒難免要委屈你們了。”
書澄和書凌笑道:“臣等都是為陛下做事的,哪敢跟陛下要東要西的呢!”
我大笑,心內卻腹誹不已。還是不放心,便又交代他們道:“滿朝文武有一半和你們有姻親關係,可另一半就不見得買你們的帳。可別惹出事來,叫國丈生氣,我要護你們還容易,要提拔你們,就該有人跳出來反對了。”
書凌當即瞥向坐在對面的吏部尚書焦永軒一干人,輕哼一聲後才頷首。書澄則微笑道:“我們自然懂得如何愛惜羽毛,請陛下不必費心。”
得到書家兩兄弟的保證,我才放心下來,又和三公九卿,三省長官等人交談。李恩仲看看時辰,便上前小聲提醒我是時候了,於是我便邀請他們入更裡面的宮殿裡詳談。於是大臣們便拱手稱謝,隨我進入內殿,內殿裡面是諸位妃子和眾位夫人們的宴會,看到我們進來,急忙起身問安。
我們歡敘了片刻後,門下侍郎大人正好和文晴湖離得最近,便攀談起來,沒幾句話嘴裡就溜出來此刻最為敏感的話題:“貴妃娘娘為人端方,待人平和公正,這近兩年的時間裡代為司掌後宮,從未出現過糾紛,論資歷、論品德、論才華,這新皇后之位非貴妃娘娘莫屬。”
一時間眾人有意無意地將目光射向文晴湖和門下侍郎大人,空氣剎那間忽然有些凝滯了,只見文晴湖溫文一笑,不卑不亢地回答道:“門下侍郎大人過譽,後宮平和乃皇后娘娘治理有方,我不過承其餘蔭罷了,怎敢將皇后娘娘的功勞竊為已有呢?皇后娘娘和陛下夫妻情重,琴瑟和諧,常年盡心盡力打理後宮,扶持陛下治理天下,功勞有目共睹,非同我等一介凡人所能為。況且陛下時常前往昭陽宮緬懷故人,足可見其情深意重。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不過一介妃嬪,才力有限,見陛下如此情深,又怎忍心竊據皇后之位呢?”
門下侍郎大人錯愕了一下,隨即哈哈笑了起來:“是我失禮了,還請貴妃娘娘莫見怪。”
“哪兒的話,大人也是擔心陛下形單影隻,故而有此一說,算不得失禮。”
兩人一笑而罷,周圍空氣也彷彿從粘稠的液體恢復為水緩緩流動起來。大臣們看得出來文晴湖並未矯情,純出真心,個個暗自忖測起來。我只裝作沒看見,繼續笑著和大臣們的夫人寒暄。
此後再有人進諫立後,我都扔了回去,一再而三冒犯之人,都賞了三個大板子。進言立後的大臣數量急劇下降,漸漸再無人敢提及此事。外面傳唱的童謠也悄無聲息靜了下去,此時我總算消停了許多。
文和十三年新年伊始,我終於將書澄提拔至尚書右丞,封四等郡公,又借新年向書金屏孃家賞賜金錠、錦緞等物,並無任何逾矩行為,眾人也無不滿,對書家的寵愛恰如其分,為此我也很暗自得意。
接著,我又將謝婕妤提升為九嬪之一的修儀,為免虞婕妤有所怨言,也提為充媛,其餘妃嬪隨興之所至隨便提升或者賞賜,並無其他風波。謝修儀和虞充媛及其下各妃嬪分別前來拜謝,再去雙儀宮向文晴湖請安。
年後,我也如常對待書家,除非書家有人犯事了才回護一下。就這樣,轉眼過了半年,書家依舊和其他門閥相安無事,朝廷也沒有大的事件出現,可謂風平浪靜,一派國泰民安的好氣象。
一日,我在前往福陽宮的路上遇見請安歸來的文晴湖,便駐足跟她說話,宮人識趣,當即退得遠遠的。想一想我和文晴湖最近也很少有相處的時候,即使偶爾碰面也只能匆匆敘話,不一會兒便分開了。
“近來好像沒怎麼去你那兒了。”說完,我也自覺慚愧。
文晴湖笑了笑,又說道:“這沒什麼,夫君還惦記著就行。只是夫君好像不甚關心書家?”
“此話從何說起?”我大為驚訝。
文晴湖壓低聲音問道:“聽說書家近日推薦三人任職,都不是什麼要職,卻還是被吏部拒絕了。夫君應該很清楚此事吧?”
“是有這麼回事,吏部也是秉公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