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突然跟自己談起來這個,後來略一沉吟,想到了她的身世,一時間明白了,真是個善良的丫頭,伸了伸手,示意她走到自己的身邊,然後一把將她扯到懷裡,邊給她擦了擦眼淚,邊安慰道:“愛妃莫哭,是寡人沒有考慮你的心情。但這次蝗災跟你當年遭受的那場水災不一樣,這次只是小規模的蝗災,蘭州的百姓損失並不嚴重,個別損失慘重的,州縣的府庫也足以支撐。這位蘭州布政使給朕上摺子要求減免賦稅其實是想偷懶,藉著這次蝗災的名義,少乾點活,少為寡人收一點賦稅,說不定還和一些大戶商量好了,要中飽私囊一下。因為這個,寡人才生氣的。若是百姓真的過不下去了,寡人又豈能坐視不救?他們可都是寡人的子民啊。”
黛昱竹這才明白朱的心思,不禁大為慚愧,自己差點混淆了王爺的判斷,讓王爺遭受損失,臉頰不禁一紅,帶有一絲愧疚地說道:“是臣妾愚笨了,差點壞了王爺的大事,請王爺恕罪。”
朱又豈會真的怪罪黛昱竹,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心地又很善良,被那群老滑頭騙了很正常。朱可不一樣,他的身體雖然只有十八歲,但是他的靈魂卻已經有了三十多歲,而且飽經人世滄桑,不會去輕易相信一個人所謂的好心。所以,蘭州布政使趙華清儘管在奏摺裡將話說的很漂亮,說什麼免稅賑災是堯舜之舉,將會是人民齊聲歌頌王上的恩德,有利於國家的長治久安,朱也不為所動,因為他一眼就看出了這裡面的貓膩,你小子想偷懶就直說,用不著搞這些彎彎繞,又挑了挑黛昱竹俊俏的小下巴,壞壞地笑道:“你是寡人最懂事,最讓人心疼的淑妃,寡人怎麼會怪你呢?你也是為了寡人好,寡人心裡知道。”
黛昱竹甜甜一笑,能被自己的丈夫所理解、認可,對於每個女人來說都是值得開心的事,嘟著嘴,卻又一臉疑惑地說道:“可是王爺從未出過敦煌城,是怎麼知道那裡的災情是不嚴重的?”
朱得意地一笑,這不是逼著寡人自己誇自己嗎?順手拿來兩道奏摺,遞到黛昱竹的跟前,得意地炫耀道:“事情的真相都在這兩道奏摺裡。”
黛昱竹面色一慚,低著頭,紅著臉,喃喃地說道:“請王爺莫要取笑臣妾,臣妾不識字啊。”她的出身就讓她很自卑,雖然朱從來沒有因為她曾經是自己的奴婢而輕視過她,但大明朝的人還是很注重出身的,女子似乎是更加在意這一點,因為男人可以像朱重八那樣去創業,而這時候的女子只能依靠自己的父母和丈夫,父母沒有勢力,找丈夫也找不到多麼有背景的,就算是找到的話,也只能像她這樣給人做小妾,成不了正房。
再加上她不識字,跟另外那一後三妃比起來又差了一大截,那三位要麼是大家小姐出身,要麼是就是一國的公主,文化水平都不比那些秀才們低,只是她們不能參加科舉考試而已。
出身加學歷,是壓在黛昱竹心頭的兩座大山,讓她永遠感覺自己低人一等,在某些時候甚至感覺有點抬不起頭來,只能賣命地伺候朱,希望能博得王爺更多的寵幸,藉此來抵消她的些許自卑心理。
朱看她的樣子,心頭頗為不忍,女孩子的心思真是細膩如發,雖然他是無意為之,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不小心就觸動了自己可愛的淑妃的神經,連忙安慰道:“好了,乖。是寡人不好,寡人跟你直說吧,這兩份奏摺一份是蘭州巡按御史上的,另一份是車崗統領的儀衛司的一名校尉上的,他們都說蘭州的災情並不嚴重,兩者可以互相印證,因此寡人就判斷出,這件事是那個叫趙華清的布政使想要偷懶。”
原來是這樣。黛昱竹恍然大悟,看來王爺早就有先見之明,派人將官員系統監視了起來,這樣就可以避免他們欺上瞞下,中飽私囊了,說實話朱剛一開始這麼做的時候,她還有一些不理解,因為這種做法並不符合人們口中所說的明君的舉動,戲文裡的明君都是信任大臣、尊敬大臣的,朱這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不過經歷了今天這件事她終於明白了,所謂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句話完全都是騙小孩子或者是自我標榜的,連一個店掌櫃都不可能相信,人性都是貪婪的,自私的,讓他們替自己掌握國家的兵馬錢糧,不派人監督怎麼行?那樣豈不是明擺著鼓勵他們將錢都裝到自己的腰包嗎?
黛昱竹將頭扎進朱的懷裡,頓感一陣溫暖湧遍全身,跟著一個英明神武對自己又好的君王真是很有安全感,他可以給自己遮風擋雨,讓自己永遠不會有失去幸福的危機感,盈盈一笑,衝著朱說道:“王爺英明,剛才是臣妾多嘴了。臣妾今後再也不會質疑王爺的決定了。”
朱摸了摸她圓圓的小腦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