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沐浴完的柏芷坐在梳妝鏡前由芳汀為她細細地絞乾她的一頭青絲。柏芷的頭髮偏細,若是用力不當,便容易扯斷,因此芳汀極其小心地將她的頭髮絞乾,而後慢慢地梳順。
這過程有些漫長,柏芷不由自主地開啟了自己的首飾匣,把玩起裡頭的簪環首飾起來。她嫁入皇宮,是能夠帶著自己的一些嫁妝進宮的;除此之外,尚儀局也循例做了好些首飾呈上供她挑選。。
今晨錢皇后賞賜的那支九展鳳翅金步搖靜靜地躺在盒中,因著貴重,所以芳汀將它單獨放在了妝匣的底層。展翅欲飛的鳳凰步搖在宮燈柔和的光芒下發出了璀璨的金光,似是被蠱惑一般,柏芷伸手取出了這支步搖,好生欣賞起來。
錢皇后此舉。。。究竟是什麼意思?
鳳凰步搖因其寓意吉祥,深受宮中女子的喜愛,佩戴者也並不在少數。只是這九翅的步搖,卻只有皇后才有資格佩戴。甚至是後宮裡資格最老的太后娘娘,若是曾經擁有九翅的鳳凰步搖,那也只有收入盒中、偶爾拿出把玩,卻不能夠再佩戴了。
然而自己不過是初初嫁入後宮,莫說皇后了,便是太子妃的名分,也不曾擁有。
想到這兒,柏芷搖了搖頭,將這九展鳳翅金步搖放回了妝匣。不論錢皇后究竟是什麼意思i,她也已經打定了主意,只安安穩穩地過眼前的日子,並不打算牽扯到後宮的權利爭鬥之中去。
柏芷並不是傻子,她可不相信自己僅僅會因為得了錢皇后的眼緣,就被賜予這意義非凡的九展鳳翅金步搖。說到底,世上可沒這麼便宜的事情。況且,為何錢皇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自己的父親?這背後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柏芷只覺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情況下,柏芷鄭重交代芳汀:“芳汀,今日皇后娘娘賞賜給我的這件步搖,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一二。”
芳汀鮮少見到柏芷這麼認真的樣子,知道事關重大,便也鄭重地應下了。一時之間,寢殿的氣氛莫名有些凝重。
說到底,柏芷和芳汀不過是兩個十幾歲的少女罷了,縱使柏芷是穿越而來,但那多出的二十五年閱歷卻和大明朝完全是兩個時空,除了心性更加沉穩些、看事更加透徹些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本事。和在宮中沉沉浮浮多年而煉出的人精相比,她還稚嫩的很。這也正是柏夫人一再交代柏芷,在宮中要時時小心、不要耍小聰明的原因。
前途未明,柏芷心中何嘗不是害怕的。
昨日和今晨朱見深對她極其體貼,本來讓她一下子卸下了心防,元宵節之時的初見更讓她驚歎緣分,對朱見深生出幾分依賴來。但是萬貞兒的出現卻讓她一下子認清了事實。
自己也不過是朱見深未來後宮中一個平常的妃嬪罷了,在萬貞兒的盛寵之下便是那襯托紅花的綠葉,是那最平凡的路人甲。若是命不好,成為炮灰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偏偏她就只知道一個萬貞兒,對朱見深其他的妃嬪一點兒瞭解都沒有。這下子,可真的得過完這輩子,才能知道自己最後的境遇了。
最重要的是,柏芷對朱見深死了心。這個人,註定不是一個可以仰仗依賴的人。縱使他將來會在這後宮乃至大明朝翻手成雲、覆手為雨,但那也是為了另一個人。
這條路,註定只能她一個人走下去。
正當柏芷胸口雷霆萬鈞,迅速決定好了自己今後的路之時,琉和,也就是今早陪著柏芷去坤寧宮的另一個宮女兒突然有些倉促地進入了寢殿,頗為不安地向柏芷請了個安,便急急道:“娘娘,有人瞧見殿下往萬姑姑的寢室那裡去了!”
柏芷聞言馬上皺起了眉。芳汀和琉和只當她是惱了朱見深不守承諾、今夜沒有到清漪閣來,正欲勸慰,卻聽得柏芷冷冷對琉和道:“你是怎麼知道殿下的行蹤的?”這聲調,比之之前冷對朱見深的時候還要低上三分,琉和猛地一顫,只覺殿中的氣氛陡然變冷。
實際上,為了獲寵,後宮眾人窺伺帝蹤也是常有的事兒。這麼一比較,打聽打聽太子殿下的行蹤就更加不是什麼難事了。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被柏芷這麼一問,琉和只覺自己似乎是犯了什麼大錯,馬上跪了下來,硬著頭皮道:“奴婢。。。奴婢是見殿下這麼晚了還未前來。。。。。。這才打探一二的。。。”
眼瞅著太子對柏芷的寵愛縱容非同一般,甚至晌午就應下了今夜會宿在清漪閣,清漪閣的一眾奴才自然卯足了勁兒,想要讓柏芷趁此機會牢牢籠絡住太子。畢竟主子得寵,下人才有出頭之日。
有一件事兒柏芷不知道。雖然她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