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羅人,和可憐的天竺裁判)。
全場一片寂靜,可怕的寂靜給人帶來的恐懼甚至超過了死亡。
有一個人來到了威嚴的騎士跟前,那個人是唐仁,所有的人都注視著他,但沒人能指望他能拯救全城生命。
“兄弟,比賽結束以後再動手吧。”
騎士感到很奇怪地看著他:“你們都是些瘋子,好吧,我同意。”
“兄弟,大恩不言謝了。”
唐仁站在球場中央大聲地說,我們繼續吧。
勇敢的新羅隊隊長走到了他面前:“能和你死在一起是一種榮譽,我們繼續。”
我們的天竺裁判唸了一長段佛經,然後吐著混厚的鼻音:“繼續吧。”
有許多事都埋沒在了歷史的塵埃中,關於此後的細節,我一無所知,我只能在某個同樣的下午進行想象。我能肯定的是這接下來的半場比賽是世界足球史上最偉大,最純潔,最高尚的比賽。有最偉大的球員,最偉大的裁判,最偉大的球迷。所有的富商巨賈,士農工商,販夫走卒一瞬間都親如兄弟,新羅奴僕居然與他往日兇殘的主人相敬如賓。人們忘記了生死,完全沉浸在對蹴鞠的欣賞中,彷彿面臨的不是死亡,而是涅槃永生。我希望唐仁能夠進球(進對方的大門),然後在他攻進這一生中最後一球以後,天竺裁判吹響了三聲長哨,在全場觀眾忘我地掌聲中,大唐和新羅都是勝利者,雙方球員互相擁抱,向球迷致敬。接著,大家手拉著手,安詳,平靜地席地而坐,從容不迫地等待最後的時刻。
再然後,是必然要發生的事了,十五萬把馬刀高高地舉起,刀尖閃耀著夕陽血色的餘暉,十萬顆人頭落地,血流成河,鐵蹄踐踏著人們破碎的肉體,分裂的四肢。一切都被血染紅了,只剩下一隻皮球,飄蕩在血液的海洋上。然後是一場大搶劫,不計其數的金銀財寶成為了安祿山進軍長安的軍需品。入夜,一場熊熊大火把我們的城市徹底化為灰燼,這是真正的雞犬不留,所有的生命都消失了。而我們偉大的天寶大球場,則被埋入地底,沉睡了千餘年。
當新一天的陽光穿透了巨大的晨霧抵達吳名的臉龐,他彷彿剛從另一個世界回來,也許他本該就是活在另一個世界。
他問錢鋒:“你夢到了什麼?”
“比賽結束了”錢鋒好象還沒從夢中醒來,“我踢進了一個最偉大的入球。你夢見了什麼?”
“不,我什麼都沒有夢見。”
我們的城市依然處於不安之中,但更讓人擔心的是我們的市長失蹤了,連同他的表弟方總。最後我們是這樣猜測的:
我們雄才大略的市長和他年輕有為的表弟在這幾年所進行的房地產開發的資金其實全是從銀行及上級政府借來的,盛世公司原來根本就身無分文,全靠市長以市政府的名義進行擔保。於是他們與一個來歷不明的香港老闆合作,炒賣地皮,招商引資,暗中透過種種非法的手段斂取了大量錢財。他們在背地裡過著酒池肉林,聲色犬馬的生活,象這樣的別墅就有十幾個,他們也早已辦好了出國的護照和簽證。上個月,那個香港老闆突然失蹤了,連同他們明帳戶與黑帳戶上的幾個億也被全部提走。所有的專案都失去了資金,就好象人失去了血液,停工也就在所難免了。但銀行不管這些,市長與他的表弟根本就還不出,他們束手無策,而省紀委與省檢察院已開始調查他們的問題。於是,他們潛逃了,同樣帶著幾千萬贓款,踏上了出國的班機。也許現在他們正在泰國或馬來西亞,開始享受熱帶的陽光與海灘。
“ 本報訊: 本市新任市長已於昨天到任,在本市各界人士參加的座談會上,市長表示了竭盡全力使我市走出困境的決心,並透露了一整套方案………………”
我們的城市此刻歸於了沉寂,但也難保在哪一天突然興奮起來,也許要很久,也許就是明天。吳名在度過這個不眠的夏天之後,意外地留了下來。而錢鋒則背上了他的球,到南方去尋覓他的夢了。
唯一繼續下來的是巨大的古代遺址,但是人們似乎已經很快地遺忘了它,沒人相信錢鋒的話。在一份匆忙完成的報告中,寫下了上限六世紀,下限十世紀,用途及骸骨原因不明的字樣。它現在孤獨地躺在城市的中央,在低矮的圍牆環繞中,雖然明明是空無一人,但一抹血色的夕陽卻照射出了一群隱隱約約的人影,鋪展在地面,那些影子飛快地奔跑著,快樂地互相追逐,最後,其中的一個提起了大腿,彈出小腿,一個球形的黑影掠過了天空。突然之間,響徹雲霄的掌聲從空蕩蕩的四周傳來,而我們的城市,卻沒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