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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部分

來得好沒道理!”

他是真心不滿,若方孔炤未至,他還可以以告急為名,跑回南‘京去,可現在,南‘京不但知道訊息,甚至派人來前線觀察軍情,他還有什麼理由脫身?劉大鞏守土有責,他南‘京太僕寺的駐地可也在滁,同樣是守土有責!

“伯驛兄不必擔憂,下官已有定計。”方孔炤又是一笑。

這位李覺斯雖是廣‘東人,但當初曾與東林一起同閹黨對抗,當今天子繼位之後,也曾經屢次上書舉薦東林黨人。正是有著這份淵源,所以方孔炤到這裡之後,才能勸住他。

方孔炤的心中,其實也有些緊張,但並不是因為對即將到來的大戰,而是對此後局勢物發展——

他原本是可以不來的,但聽到俞國振的計劃之後,他就覺得自己不能再在安全的地方呆坐。他方孔炤豈是坐享其成之輩,怎麼能呆在安全的地方,等著自己的晚輩把功勞送過來!

所以,他必須來到滁‘州!

“還要多謝伯驛兄撥出來的馬啊。”想到這,他對著李覺斯拱了拱手。

李覺斯為南‘京太僕寺卿,掌管南直隸馬政,雖然南直隸馬不算多,但撥個幾百匹與方孔炤卻是毫無問題的。

“你那侄女婿,當真能破賊?”李覺斯還是覺得不大對勁,憂心忡忡地道:“老夫也曾聽說過他的聲名,但是……他手中兵微將寡,當真來得及麼?”

“哈哈,破賊主要還是要靠官兵,我那侄女婿勇則勇矣,他只是在外牽制,讓賊人不敢輕易攻城。”方孔炤道。

他將目光投向城外那火光通明的連營處,流寇勢力大,連營足有十餘里,將整個滁‘州都圍於其中。而俞國振,則隱身於流寇連營之外,埋伏在某一處地方。…;

“濟民謀劃深遠,比我更勝,現在,就等著時機到來了。”他心中暗想。

“小官人,要不要做這一批?”

正在此時,賊人連營外圍,隱身在一片樹林中的田伯光,殺氣騰騰地看著對面的一處營火。

此時已經是大明崇禎九年的一月初六,這個新年,俞國振又是在征戰中渡過的。田伯光也是一樣,不過他原本就是登萊之亂後的孤兒,只要跟著俞國振身邊,那就是在家人之側過年了。

但此際,他的心裡是真正充滿了怒火。

他抬眼遠望,看著那處賊營,只恨不得立刻衝出去,將其中的流寇盡數殺滅。

“流寇就是一股極為單純的毀滅力量,所到之處,除了破壞殺戮與毀滅之外,再沒有別的作為。而咱們,則是一股建設的力量,咱們要建設家園,要憑著雙手去創造幸福,與流寇便是勢不兩立!”

俞國振在帶他們出來與流寇交戰時說的話語,再度在田伯光腦中響起,他從來沒有象現在一樣深刻地體會到這一點。

因為他眼前看到的慘劇。

他們跟著這夥賊人,眼見他們破了一座村莊,將村子一把火燒掉之後,便將人全都劫到了此處。這夥賊人的數量約有兩千餘,被他們劫走的村民有四百多,緊接著便是一場人間慘劇。

姦淫殺戮且不說了,這些狗賊竟然逼迫這些村民互淫,乃至父淫其女、子蒸其母者,他們以此取樂,而村民們的哭泣哀求,卻象一聲聲雷鳴,敲打在田伯光的心中。

神情恍惚之中,他彷彿回到了四年之前,彷彿又回到了登州。

那一夜亂軍突至,母親為了救自己被他們擄走,再見到時,便已經是一具赤著的屍體。他親手將母親放入水中,洗了數十遍,可總覺得洗不盡母親身上的冤仇與汙濁。

要想洗盡這個,唯有用血。

“伯光。”就在他雙目赤紅之時,俞國振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去吧。”俞國振道。

“是!”田伯光看了一臉戾氣的自家公子一眼,然後長身站起。

原本的計劃當中,他們只是遠處裡盯著這夥賊寇,觀察賊寇虛實,絕不打草驚蛇的。因此,俞國振忍到了現在,但如今他發現自己錯了。

“殺盡這些禽獸!”俞國振又道。

“是。”不僅是田伯光,他身後的二百騎,都是沉聲應命。

這些確實是禽獸,他們踐踏的已經不僅僅是生命,而是人身為萬物之靈的尊嚴。

二百騎上了馬,俞國振身邊,田伯光將面甲從鐵盔上放下。

面甲裡,是一雙幽深的燃著火的眼睛。俞國振將指揮權已經交給了他,那麼——他心中默默地想:“為了娘!”

“拔刀,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