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感慨地連連點頭,然後又想起一事:“雖說俞國振是朕的福將,可至今,他身上還什麼官職都沒有吧?此前他將功勞得來的官職,都推給了他的堂叔……推功攬責,朝廷裡那些食朕之祿者,當為之慚愧才是!”
“陛下所言甚是。”這個問題,曹化淳就不敢亂說了。…;
在他心目中覺得,俞國振是他這邊的人,每年孝敬他一萬五千兩銀子的河珠錢,雖然據說俞家已經徹底退出了河珠這項產業,轉而去做海珠,但今年的一萬五千兩還是在年前送到了他手中。正因為如此,他反倒不好為俞國振正面說項了。
“不過朕又不能明著賞他,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若是朕明詔發賞,那些嫉賢妒能結黨營私的小人,必然要在朕面前大肆攻訐。他們奈何不了朕,為難俞國振卻是綽綽有餘……”
曹化淳更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唯唯。
崇禎閉上眼思考了一會兒,就在這時,外頭傳來細碎的腳步之聲,還有宮女有些惶急的呼喚:“殿下,殿下,陛下正在那邊,殿下莫去驚擾……”
“咯咯,咯咯!”
銀鈴一般的笑聲傳入耳中,然後,一個粉玉般的小姑娘跑了進來,她笑著向崇禎張開雙臂:“就是知道父皇在,媺娖才要過來,好久不見父皇了,媺娖想見父皇!”
崇禎將她抱了起來,見幾個宮女在書房外張望卻不敢進來,向她們擺了擺手:“你們先出去!”
那些宮女退了出去,崇禎抱著自己這個才六歲的女兒在書房裡轉了半圈:“想見父皇了?”
“媺娖有好些時日未見父皇了!”
這段時間,因為流寇再度進入南直隸的事情,崇禎確實又有些時日沒陪自己這個女兒了。朱媺娖如今才只是六歲,正是嬌憨之時,她又是周皇后所養,宮中無人敢因為年幼而輕慢她,就是崇禎皇帝自己,對這個女兒也甚是嬌慣。
“倒是小媺娖提醒了朕,朕雖不能給俞國振封官賞爵,卻也不能冷了功臣之心。這樣吧,曹化淳,你安排一下,讓俞國振進京,朕要見他。”
曹化淳心裡突的一跳,這可與他先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他侍候崇禎的時間極久,自然知道自己這位主子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說直白些,很有點刻薄寡恩。卻沒有想到,他會對俞國振如此另眼相看!
“奴婢定然將此事辦好……請皇爺放心!”心裡雖然惴惴,他卻沒有遲疑,口中如此回答道。
“想來盧象升的奏摺就要到了,這些人還以為能欺瞞住朕,竟然將俞國振的功勞盡數私分掉……哼哼,那個祖寬,奴僕出身,不識禮數!”崇禎又喃喃說了一聲,這話傳到曹化淳耳中,自然心中有數。
祖寬這一次就算功勞再大,也別想有什麼升遷了。
#c
二七六、賊勢如火迫衷腸(一)
環滁皆山也。更新
雖然歐陽修很醉熏熏地寫下了這樣一句精妙之語,概括了滁‘州周圍的地勢。但實際上,滁‘州周圍的山勢並不高,至少在如今滁‘州官民心中,那些山對自己居住的城池並未起到絲毫保護作用。
相反,圍著滁‘州城連綿不絕的火光,讓城頭站著的人都是驚歎恐懼。
其中就包括知州劉大鞏。
他是崇禎七年的進士,自從數日前接到訊息,賊人離開廬‘州向東而來,他便心知不妙。緊接著駐地在滁州的南京‘太僕寺卿李覺斯,這位老先生分管馬政,但他至滁‘州之後,除了指手劃腳之外,便是收受賄賂,劉大鞏有時覺得,他還是沒來滁‘州更好。
而當得知闖賊抄掠全‘椒,離滁‘州只有一步之遙時,這位李老爺便慌了,嚷嚷著要劉大鞏遣兵送他去南‘京“告急”。劉大鞏手中就那麼點兵力,另是依他之言再分個兩千送他回南‘京,滁‘州還要不要守!
好在李覺斯只吵了一日,便不再吵了,讓他住嘴的卻不是劉大鞏,而是劉大鞏身邊的另一人。
劉大鞏看著身邊這個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眼中盡是欽佩。
方孔炤!
方孔炤身為南‘京尚寶卿,原是悠閒清貴的官員,身在城堅牆厚的南京城裡,可他卻自請過江察看軍情,帶著區區五百兵,來到了滁‘州城中!
“方公,賊勢極大,如何守城,還請方兄指點。”他恭敬地對方孔炤道。
方孔炤笑道:“本官此次來滁,可不是給知州添亂的,當如何戰守,但憑知州吩咐,便是本官,也會聽從號令!”
旁邊的李覺斯不滿地哼了一聲:“潛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