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刺殺他家眷的絕對不會是高起潛的人,最大的可能,是他曾經得罪過的某些勢力,或者是流寇,或者是建虜。
他終究不是全知全覺,因此並沒有往同建虜勾結得很深的張家口的某些無良奸商身上去想。但此事被他用來對付那些想要爭功奪利之人,卻是一打一個準。
“那俞國振……”
“他既不在,另遣使者傳旨就是……俞國振也是胡鬧,一點小事罷了,便氣成這模樣,哪裡是能做大事的人!”
“皇爺說的是,不過,奴婢倒覺得,俞濟民重情重義,是個好漢子。他對家中之妻尚能如此,陛下如此厚恩待他,今後對陛下也只會更為忠心。”…;曹化淳這個馬屁拍得恰到好處,崇禎總算又高興起來,不一會兒,禮部的人也跑來說,俞國振不在,只有永平鎮監軍劉景耀、登萊總兵孫臨前來凱旋誇功。崇禎淡淡回應了一句知道,便讓他們著手去準備。
閻應元在御道上看到的,並沒有俞國振,百姓們個個想見那無為幼虎,結果卻失望了,不過看到孫臨也不錯,孫臨相貌堂堂,又是個會來事的,所到之處,眾人陣陣歡呼。
“為何無為幼虎未來?”饒是如此,閻應元還是聽到了身邊不斷有人問。
漸漸的這聲浪會在一起,到處都是“無為幼虎”的呼聲了。
“此等人望……嘖嘖……焉知是禍是福啊。”閻應元暗想。
就在眾人或歡喜或惆悵之中,俞國振在河西務終於等到了來自京城的兩艘船。
“公子!”
立在船頭的齊牛一見著俞國振,眼睛頓時紅了,不等船停穩,他便跳了上來,跑到俞國振面前行禮。
“老牛,辛苦你了。”俞國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辛苦,就是憋得慌,特別是聽聞公子在外與建虜交戰,心裡悶得難受!”齊牛憨聲道:“小官人,再與建奴作戰,無論如何不可落下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張正一臉嚴肅地在旁邊,卻沒有說話,這次田伯光覺得丟了臉,自請督兵回登萊,換了他來護衛俞國振。他行事風格與田伯光不一樣,遠沒有田伯光那麼活潑,與齊牛見同,也就是互相行禮簡單問候了事。
俞國振此時卻跳上了船。
船簾被撩了起來,方子依亦喜亦嗔的面容在簾後閃過,俞國振大踏兩步,也顧不得旁邊有僕婦在,伸手便將她攬了過來。
他身上並沒有什麼“強烈的男人氣味”——那其實是汗臭,但他身上確實是有一種好聞的味道,象是太陽曬過的棉被,溫暖而乾燥。方子儀滿臉羞紅,想要將他推開,卻又捨不得這種味道,見船裡的僕婦都含笑避出,她才鬆了口氣,輕輕捶打了一下俞國振的背部。
“這模樣,讓我如何見人啊。”
“有什麼不能好見的,小別還勝新婚了,何況咱們分開都兩個月了。那皇帝好生不曉事理,趕著我去幫他效力,他媳婦卻還薄待了我家娘子,瞧你都瘦了!”
這不著調的玩笑,讓方子儀粉頰上綻開了甜美的笑,她滿足地嘆了口氣,自家夫君無恙,真好!(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三六一、歸去秦淮誇彤弓(一)
(正在努力奮鬥第三更中,求月票鼓勵!)
大明崇禎九年,偽清崇德元年,九月二十八日。
長城之北再北,盛京城。
自從黃臺吉稱帝之後,盛京的規劃就按照明國京師的模樣來興建了。黃臺吉性子其實極好奢華,對於漢人宏大的建築藝術,他雖然完全不懂,但這並不阻礙他嚮往著那些宮殿。
他曾經親自入關,遙望巍峨的京師城牆,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城為城牆主人的野心,只是羨慕得口水橫流,希望有一天能入內參觀一番。
但是今天,他對於一切奢侈享受都沒有了興趣。
在他面前,武英郡王阿濟格、多羅貝勒阿巴泰、額駙阿山等跪了一地,旁邊則站著一臉輕蔑的多爾袞等兄弟臣子。黃臺吉毫不掩飾自己的怒火,也絲毫不給自己的兄弟們面子,哪怕跪著的兄長中有年紀比他大一輪以上的。
“超等公揚古利呢,你在奏摺上說的十九萬男女牲畜呢?”
黃臺吉的聲音陰冷得可怕,讓阿濟格不由自主抖了一下,他悄悄抬頭看了一眼黃臺吉,然後就吃了重重一腳。
“你這個廢物,蠢貨,說啊,說啊,人到哪裡去了!”
阿巴泰雖然也跪著,臉上卻是冷笑,只不過他低著頭,不讓自己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