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皺眉盯著那少年,總覺得有些眼熟,倒有幾分象是……她腦中靈光一閃:就象是胡鵬的模樣!
再看他年紀……春瑛腦中不由得冒出了一個想法,難道……會是那個人嗎?
(猜猜這少年是誰?)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兩個祖宗
春瑛心中亂糟糟的,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這少年有幾分象胡鵬,極有可能就是胡鵬休掉的元配所生的那個嫡子!記得好象是叫宗哥兒。當年她在元宵初遇胡飛時,胡飛先她一步“搶”去的那盞花燈,就是要送給小侄兒的。算算也有十來年了,當年的孩子,年紀應該還很小,如今也該是個少年模樣。
胡飛還未回到大明時,她曾在柳樹莊外見過胡鵬一家,那時的人裡並沒有這個男孩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去了哪裡。胡飛知道這件事以後,也沒提過,她還以為這孩子是有人照看的。但如果她現在遇到的真是他,那這幾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少年見春瑛一直盯著他看,有些手足無措。車伕沒等到女主人發話,也不敢擅自斥罵,只是皺眉責問他:“你也不看看路上的情形,就衝出來了,萬一真撞上了怎麼辦?!那是銅錢,不會被車壓扁的,你就不能等我們的車過去了再跑來撿麼?!如今你差點傷著,我們奶奶也嚇得不輕,差點兒就摔著了呢!若有個好歹,我們大爺斷饒不了你!”
少年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彷彿下了決心似的,忽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害怕地道:“我沒瞧見你們的車跑出來!我不是有意衝撞的!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您!您是活菩薩!您是貴人!最善心不過了!您是九天上的仙女,救苦救難的觀世音,求求您饒了我吧……”一長串的恭維話與哀求話脫口而出,連氣都不喘一口,只是眼神仍舊呆呆的,說話卻極溜,倒象是已經習慣了似的。春瑛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這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胡飛當年被趕出家門後在市井間勉力謀生,也仍舊文質彬彬的,可沒學會這些話!
路人被這一幕戲吸引了,紛紛聚集過來。春瑛見勢不妙,忙對車伕說:“把車停在路邊,叫那孩子過來說話。”
車伕依言做了,那少年卻躊躇著不肯近前,眼裡帶著警惕和遲疑,口中仍舊不停地念著:“您是貴人,高高在上的貴人,我就是那泥地裡的小石頭,路邊的枯枝葉,您別跟我一般見識……”眼角往兩邊瞥,似乎在盤算逃走的路徑。
“是誰教你說這些的?!”春瑛打斷了他的話,兩眼只盯著他,“我什麼都不曾說,你就先跪下把這一大串話丟過來,你以為我會做什麼?!還不快給我起來?!你難道不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話?!”
少年愣了愣,住了口,低下頭不說話。
人群裡擠出一個婦人來,一見少年跪倒在地,便放聲罵道:“我不過是叫你撿個錢,轉過身你就給我闖禍了!你就不能消停會兒?!一天到晚吃白飯不說,還見天兒給我惹麻煩!”打了那少年兩下,又腆著臉給春瑛賠罪:“他嚇著您了?小的給您賠罪,您要打要罵都行,只是若他傷著了人,或弄壞了什麼東西,我們小門小戶的,實在賠不起……”
小香看不過眼了,冷笑問她:“你的意思是,只要不叫你賠銀子,我們怎麼打罵他都行了?他是你什麼人?!”
那婦人有些不自在地搓著手:“他是我……我孃家侄兒……”
那少年飛快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眼圈一紅,忍住了,又低下頭去。
春瑛已經認出了那婦人,分明就是當年侍候過胡飛的丫頭阿繁!只是對方顯然沒認出她來。此時她已經能百分之百地確定那少年的身份了,更對阿繁的態度感到有些氣憤。
阿繁雖然已經嫁到了外頭,但說起來這少年也曾經是她舊主人吧?如今又是打又是罵的,算什麼?!那還是個孩子呢!
不過想到當年胡鵬對他們這幫僕役的態度,以阿繁的品性,自然不會對他兒子有所憐惜,因此春瑛沒多說什麼,只是道:“我瞧這孩子說話倒是很爽利,嘴也甜,我家裡正缺個傳話的小廝,叫他隨我回去吧。”
少年驚訝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回想方才她說過的話,若有所思。
阿繁卻猶豫了,她看了少年一眼,躊躇地道:“這是我侄兒,我……我可沒打算讓他賣身為奴……”
春瑛聞言,神色放緩了些:“我並不是要買他下來,只是想僱他做點活。你要是願意,工錢好說。不過也別太貪心了,滿京城裡,伶俐的小子多著呢!我還不一定非要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