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泰,過與不及乃皆病也,斯同於陰陽也。”
所謂陰陽理論,說白了就是最古老、樸素的辯論法,以陰陽來指代各種相互滲透、變化,又相互依存、共生的對立範疇。是勳認為,這玩意兒是有其道理的,用在醫學上,或許也有可取之處。
但五行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五行之說,始於春秋,不過術者卜算天命之所用也,《內經》因之,實不可取。或以官數亦五也,即眼、耳、鼻、眉、口,然眼、耳、鼻、口皆可病,眉有何病?齒之病與口之病不同,何不與列?或以髒數亦五也,即脾、肺、腎、肝、心,而腑數偏六,即胃、膽、大小腸與三焦,何不言五?且脾與胃因何分屬?不過湊數而已。
“前在長沙,問仲景何以為疫,遂雲五運主歲,六氣環序,亦乃因此而生者乎?疫毒多樣,疫病多端,乃真可五分、六分者耶?以吾思之,二分可也,且或分寒暑,或分燥溼,或分風火,正不必絕然不變。”
張仲景聽是勳否定了他的根本理論,不禁涔涔汗下,忍不住就問:“然令君疫毒之說,亦無以確證,機試之多歲,或驗或不驗,究竟何故,可能教我?”
是勳微微一笑,繼續誆他:“大道無窮,而人力有窮,僅僅數歲,安能通匯?所謂疫毒,存於氣中,有如蟲蚋而微,眼不可見,手不可觸,或喜寒,或耐暑,得其時而蕃。人有強健者,或中而疾隱,然未必不中他人;人有虛弱者,染毒必斃。病而不加隔離,乃更滋育,四布流傳,終成大疫。嶺南有瘴氣,中之亦病,或亦疫毒匯聚者也……”
拉拉雜雜,雲山霧罩,全是理論,而無一字落於實處,但張仲景聽著,卻覺眼前開啟了一扇大門,內中似有無限風景。其實傳統醫學便是如此,雖為經驗之談,也多憑空臆想,到處找哲學理論來硬湊,以示與天地一體,合乎於道也。所以是勳光給理論就夠,而他的理論再粗,還能比陰陽五行說更不靠譜嗎?
一直說到是勳口乾舌燥,覺得再也難以為繼了,張仲景才心滿意足地起身告辭,說我回去就重做驗證,修訂我的《傷寒雜病論》。可是才剛起身,他卻又坐下了:“尚有一事,幾乎忘卻。”說著又從布囊裡抽出一摞紙來:“令君可將此書付梓否?”
是勳接過來翻看,哎呦,這又是一部醫術——“亦為仲景大作乎?”
張機搖一搖頭:“非也,此華元化獄中所書,相贈於我……”
這可真是“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是勳聞言大喜,而且略一沉吟,已知前因後果。在原本的歷史上,張仲景並無歸曹事,那麼華佗在獄中寫得書稿,無人可以託付,也就只能黯然地一火焚之啦;而在這條時間線上,張仲景同在安邑,二人每常談論醫術,則華佗哪有臨刑前不把《青囊書》送給張機的道理呢?
至於毛玠麾下小吏而言,自己當時光問他們華佗有沒有弟子前來探監啦,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張機又非華佗弟子,他是千石魏臣,難道還進不去牢,帶不出書來嗎?
是勳手撫書稿,不禁慨然而嘆:“有此傳佈天下,元化乃可不朽,吾亦無憾矣!”
(鑿空何期見之卷十九終)(未完待續。。)
第一章、苴鉏去之
建安十五年四月,在曹操假模假式三辭三讓以後,終於接受了封王的詔命,從此即為魏王,位列三公與諸侯王之上——理論上除了皇帝、皇后、太子、皇太后、太皇太后……之外,再無人可比曹操尊貴。同時,並增上黨郡入魏。
翌月下詔,封呂布為涼公,以金城、武威、張掖、酒泉、敦煌五郡為涼國——因為魏氏群臣商量來去,暫時還以羈縻呂布為要,既然他想要五個郡,那就給他五個郡唄,反正都是人口不超過五萬的荒僻地方。而既然曹操不希望呂布哪怕在名義上地盤兒比自己大,乾脆再給魏國增一上黨,可矣。
訊息傳至成都,劉備勃然大怒,拍案喝罵道:“老賊篡僭之心,昭然若揭矣!”
其實劉玄德根本就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憤怒,因為曹操篡位之勢已成,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劉備也早有心理準備了。他甚至還忍不住會想,明明可以一步邁上帝位的,偏要作喬拿勢,先封個王——曹操真是老啦,做事竟如此拖泥帶水,要是換了老子……
此必老賊忌我與呂布也,乃不得不迂緩以進耳。
劉備的野心並不在曹操之下,當然若說曹操篡漢、劉備擁漢,話也不能算錯。終究劉備為漢室宗親——即便世繁而不能考,起碼是同姓啊——對炎漢的感情比曹操要深得多,況且即便他篡位稱帝,朝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