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裡只能看到自家。大家族長,若沒這點子氣度,一個家族敗滅何須幾代,十年都是多的。那就是,一些人,一句話的事兒。今後,唯一能陪著你的,便是像茂昌這般的紈絝,你身後茂丙這般的……”
“茂丙很聰明!”院角有人大聲爭辯,顧茂昌跟顧巖扭頭看去,卻是顧瑾瑜扶著盧氏走了過來。
不過十來天,顧瑾瑜身上已然有了大家氣度,只見她身著紫綢過肩雲緞衣,下身穿淡紫翠花百折拖地裙,頭上並未梳著任何髮髻,只是梳著一條油光光,黑漆漆的大辮子,辮子每編一個麻花的間歇便綴著一個金絲點翠雙蝶採花珠的辮飾,一通下來整整九個,由大到小不說,更難得是,那花珠都是一通圓潤,顏色,光暈一般般的均勻著由大到小。 攏了髮髻,露出的一對小元寶耳朵上,帶著一對小小的琵琶耳墜。
顧巖衝自己的侄女兒笑:“這方是我顧家的女子。”
顧瑾瑜這一輩子,破釜沉舟了一會,轉眼,就變了萬千氣象,她少女時期能在逆境撫養幼弟,長大了為了幼弟能破釜沉舟,這一點她大哥顧茂甲都是比不得的。這幾日,跟著盧氏,再加上她與旁個女子命運不同,所以氣質也是非常獨特的。
倒有些刺玫瑰的氣質了。
“大伯好。”顧瑾瑜福了一下笑:“小丙給您添麻煩了。”
顧巖笑笑擺手:“恩,果真是難辦,老夫要愁死了。”
顧瑾瑜看著遠處的門,嘆息了下:“小丙自小聰慧,阿父出征前,顧家的七十三路銀槍路數,他早就學會了,那時他年紀不大,卻能跟父親耍上幾招,對上幾槍。我父常說,小丙是我顧家的千里駒。
小丙若不聰明,但只是趴在牆上看戲,便能看出一個上京名角嗎?這上京有多少戲班,不說家養,光坊市就有一百多。可小丙卻能給我賺回銀錢來。伯伯……”
顧瑾瑜又福下去:“瑾瑜就要嫁了,只有我這幼弟,我是無論如何放不下,侄女兒,侄兒如今算是一無所有,無家無衣,身上穿的,帶的,花用的都是小叔叔,伯伯,伯孃憐憫的,可是,看在我們姓顧的份上,拉小丙一把,莫要放棄他,伯伯,小丙特別零頭,幾千字的兵書,六七歲只聽三便他就會背了……”
“瑾瑜莫急,你是好孩子,雖是姐姐卻有慈母之心,伯伯不會不管他的。”顧巖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髮。心裡又酸了,這孩子一句自己辛苦都不提,哎,怎麼就這麼命苦呢。
正感動著,院子裡一聲鶯啼:“阿姐!!!”
顧茂丙解開門簾,先提著自己衣服的下襬,腳尖先著地,一步一步,一般大小,輕輕的碎步著就跑了過來,過得前來,並不大聲激動,只是上下看看自己阿姐,便珠淚漣漣,揪了自己阿姐的衣裙,腳丫一跺地:“阿姐啊!你怎麼不管我了,嗚嗚……”
“小丙乖!”顧瑾瑜拿著帕子,細細的把他嘴邊的油脂擦了,又整下他的衣服,這才細心的說:“你去那裡了?我姐找不到你,都急死了。”
顧茂丙又扭:“只是……聽了一折好書,便忘記時間了,阿姐莫怪,好不好?”
呃,這不是姐弟,這活脫脫是一對姐妹啊!!!!!
顧昭捂著額頭,再也不忍看,這傢伙心理上早就成熟,再改難死了,他可不招惹這個麻煩,於是便躲在一邊看戲,自己又不是族長,呃,他就是想管,也沒轍。
顧瑾瑜上下摸了自己弟弟一遍,便輕輕的推開他。
顧茂丙大驚:“阿姐?”
推開弟弟,顧瑾瑜轉身給顧巖跪下:“伯伯,今日起,您要打便打,要罰便罰,只要留他一條小命就好,我顧家沒有這般的男兒,不然……就是死了,瑾瑜也沒臉去見亡父。今日起,瑾瑜便不會再見他了,小丙……便交給伯父了。”
說完,顧瑾瑜站起來,再也不看弟弟一眼,扶著一臉同情的盧氏便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裡。
顧茂丙想跟著,顧巖上去一把揪住他直接給他夾在腋下。
“阿姐,阿姐!你不要小丙了嗎?啊啊啊啊!”顧茂丙猶如無助的孩童一般哭泣,聲音悠揚頓挫,十分有名角的範兒。
春日正倦懶,顧茂昌趴在家廟的院子裡,蓬頭垢面的正拿著毛筆寫家規,他的任務是寫家規一千遍,寫完一千遍還不算完,還要抄寫家傳兵法,要倒背如流,每日晨起,自然有軍中顧氏族中長輩進來,強拖了他去家廟後面的小院,先對裸背擊打三棍,再開始教授他。
並不止他,這家所有的嫡子,每天都要這般起來,只是別人不捱打,他卻是要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