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藉口崴了腳出宮,太后那邊不必擔心會責備小姐您,還望六小姐明白太后以及宮內各位主子的難處啊!”
說完這話,尚嬤嬤也不便多耽擱,便急匆匆地轉身離去了。
可是玉珠卻仔細琢磨了尚嬤嬤最後的那一段話。
但凡是宮裡的老人精,對於“明哲保身”自然是有更為深刻的理解。她雖然對尚嬤嬤示好,但若無太后的點頭,只怕尚嬤嬤也不會在這個風頭浪尖給自己通風報信。
而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皇商,豈能讓太后舍下這麼大的臉面?無非還是太后不願意得罪了她背後的堯家。
因為這事情是發生在太后的宮中,若她疑心內裡有詐。只怕與太后也會沾染上嫌疑。所以太后乾脆主動叫尚嬤嬤出面告知,叫她規避了這當面對峙的尷尬,只讓拿了那大師傅問罪,當了一般的偷盜案處置,免得玉珠正撞見,反而讓事態擴大了。
可是玉珠卻立在宮牆一邊定住不動,她現在一走了之,固然是大事化小,不妨礙各位主子們的臉面,可是那位很有可能被冤枉的大師傅呢?難道就要他受了不白之冤?宮中偷盜不是小罪,雖然不至於杖斃,但是那粗大的板子下來,往往人還沒挨一半,就只剩下半條命了。
如此一來,還有哪個工匠敢領了璞玉渾金的差事?讓工匠因為自己而家破人亡?豈能如此做做毫無擔當的東家?
珏兒方才不及近前,不知尚嬤嬤與六姑娘講了什麼,只看見那嬤嬤走後,六姑娘一直久立不動,便走過來擔心地問道:“六姑娘,怎麼了?”
玉珠抬起頭來,低聲道:“你現在出宮去,詢問店上掌櫃昨日派入宮裡的大師傅是誰,家中是什麼情況也要打探明白。到時你也不必再入宮,將這些個寫成條子,交給宮門口彪騎營的侍衛長,他是太尉大人的親信,要他想法子交給我便是了,快去辦吧,越快越好!”
珏兒聽了,連忙帶了腰牌出宮去了。
玉珠帶著侍女環翠,依舊跟著宮內的太監朝著太后的寢宮裡去,照舊去丈量各處的尺寸。
此時太后還沒有起床,不過老人家覺兒都輕了些,起床的時辰也照比著宮裡的其他妃嬪早了些。她居住的東邊宮殿裡,小宮女們正在準備著熨燙的衣物,還有一會漱口淨面的溫水。太后重養生,起床後,一般會飲一杯開水,然後在宮殿的院子裡打一套五禽戲。
領打的女師傅也早早在院落裡鋪了軟墊子,備下巾帕,等著太后起床後健身伸展筋骨。
玉珠量好了偏殿的一處擺設尺寸後,太后已經起身,正在院子裡與女師傅一起打著拳。
此時已經臨近初秋,夏季的熱意減退,園中的芙蓉花開得正美,滿樹的錦繡被綠意映襯,尤帶著夜露點點,樹下掛著的鳥籠裡,畫眉也剛剛開嗓,蹦跳著賣弄歌喉。
徐太后身著一身改良的練武錦緞寬服,嫻熟地扭轉身軀打著鶴拳。
年近半百之人,依然能如此敏捷實屬難得。
玉珠恭謹地立在一旁靜靜觀看。
太后打了一套拳法之後,額角已經微微冒汗,飲了一口宮女遞來的茶水後,才轉頭對玉珠道:“六小姐來得甚早啊,且過來陪哀家說說話吧。”
玉珠邊忙過去給太后施禮問安。
“年輕人都貪睡,難為你能起得這麼早,下面的人交代事情都是呆板僵硬,估計只一味交代你早些,免得打擾的哀家的起居,卻不顧想著你也是要新嫁的姑娘,那面板可煎熬不得。”
聽了太后的話,玉珠連忙笑著道:“這點子算得什麼早起?可不比得前朝的聖上群臣們的日日早起勞苦,何況太后的寢宮雅緻清幽,光是欣賞都覺得賞心悅目,哪裡還會覺得累呢?”
太后微微一笑道:“你起得這麼早,估計也沒有吃飯,前朝的大臣們下朝時,都能去偏殿討得一頓早飯,哀家這裡也不能虧待了六小姐,一會且與哀家一同用飯吧。”
玉珠連忙謝過了太后的恩典,然後移步飯廳,坐在桌子的下處與太后一同用早飯。
宮裡的飯食,其實並不比堯府的順口可意。
畢竟宮內都是常年制式的三餐,御廚們不會隨意更改,就連食鹽用量都是用專門的銅勺標刻,各宮主子們的鹹淡口味記錄在冊,熟食火候時辰也各有標記。
這樣就算廚子們哪天生病了,也不至於臨時換了掌勺後而讓味道失得太多。
可是這樣一來,飯菜大多味道中規中矩,沒有什麼特別鮮美的味道。
太后的早飯很簡單,就是一砂鍋香米粥,外帶四樣小菜